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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云谣 第二十四章 绫花涧 上

“陈继非贪墨案已经移交给昶儿了,我会尽快安排人接任吏部。李冉那边我已经做了安抚,又替他置办了几处宅子,已无大碍。”楚云舒将剥好的边果放在玉落前面的空碟子中。

“小舒就是财大气粗啊”玄珩将玉落面前的碟子,拉到了自己这边,捏着剥好的边果放到嘴里,咧嘴一笑。

“陛下近期会对张维下手,现在我们需要的是收集罪证,能够堵住悠悠众口的罪证!”

“绫花涧是张维的暗庄产业,交易往来的都是将军府的私账,即便不能置张维于死地,但是一旦撕开一道口子,那粉饰太平下的污浊便会喷涌而出了。”红锦的眼神近乎无情,语气毫亦毫无起伏,玄珩听后没有说话兀自思量着如何能够拿到账簿。

“我去吧”玉落突然出声,对上红锦幽暗的眸子,坐直了身子,缓缓的说:“把我卖进去,然后我想办法把账本偷出来 。”

“不行!”楚云舒与玄珩几乎同时开口拒绝。

“这是最好的办法,我把自己毒哑,或许不用那个……”玉落越说越没底气,那种地方并不是可以按照常理来推测的,而男人这种生物本就各有所好。

“那也不行,你去了那种地方,以后还怎么嫁人?”

“留在瑞王府啊,好吃好喝的你就养着我吧!而且你没有比我更适合的人选啦!”玉落嬉皮笑脸的说。

玄珩哑然,她的确是最合适的但是他怎么忍心,转头看向楚云舒,只见他双手紧握,骨节泛白,眼神灼灼的回看着自己,眼神里满是期许和恳求,同意的话怎么也开不了口。

“玉落的确合适!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红锦突然冷冷开口。

玄珩端起酒杯,一饮而下:“玉落一切小心!”楚云舒紧绷的身体突然晃了下,低着头看不清他的容颜,但始终他都没再说话。

绫花涧与天音阁大有不同,这里的歌姬穿着暴露,言辞放荡,这里的恩客也是三教九流皆有,爱好也各不相同。

绫花涧后门停了一辆偌大的那车,小斯手里握着鞭子赶下来一群丫头,其中一个较小的孩子因为害怕走得太慢,小斯抬手就打,其中一个不起眼的丫头冲上去就把较小的孩子护在了怀里,小斯骂骂咧咧的打够了才收手。

这时一位佝偻的老奴带着七八个打手将人接入了院子,小院里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女子穿着一身玫红的锦缎长裙,胸口压的很低,隐约可见胸前春色,头上簪着一对并蒂牡丹,翘着腿,半躺在太师椅上,手里轻握着团扇,遮挡着阳光,半张脸隐在团扇后面,漏在衣衫外的半截小臂白皙光滑,引得人想再看看衣衫里面的肌肤。

老奴走到她身侧:“红姑,人带来了。”红姑摆了摆手,眯着眼打量着一群刚刚买回来的小奴,共计七人,两个姿色上成,三个姿色平平,还有两个实在没有培养价值。一般姿色好的送去上房学才艺,相貌一般的分到各位姑娘的房里做侍女,那入不了眼的直接去做粗活。

玉落便是那做侍女的命,跟着老奴到了下人房学规矩,如何区分酒种,菜式,怎么伺候姑娘们,剩下就是清扫房间,浣洗衣物。玉落学的很快,学会了就帮那些做的慢的丫头,过了两日老奴带着三个丫头到了红姑的房子。

红姑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个丫头,因为菱纱房里缺个丫头需要填补,楼里的老人没人愿意过去,新人又怕伺候不周,手里拿着三人的卖身契,犹豫不定,直到看到玉落的卖身契,哑巴?“你把头抬起来给我瞅瞅。”玉落抬了头,惊恐的看着红姑。“你去服侍我们家的头牌菱纱姑娘吧,好处少不了你的。”红姑向老奴招手,伏在老奴耳畔:“找个大夫看看不是不是真的哑巴。”

老奴带着玉落回到下人房,找来了大夫,经过大夫反复检查发现是因为误食了毒物,又没有及时治疗,这才损坏了嗓子导致失声的。这个战乱的时代,有些农家连温饱都不能满足,又何来银两为一个女娃治病。老奴无奈的摇摇头报了红姑,见红姑没有别的指示就领着玉落到了菱纱的房里。菱纱姑娘是这儿的头牌,身材娇小,容颜娇媚,歌声曼妙,与天音阁的庄红锦号称凤里双绝。

菱纱的房间里不是特别奢华,也没有楼下熏人的脂粉气息,菱纱坐在窗前秀着一副寒江图,老奴已经离开,玉落跪在菱纱跟前,“你识字吗?”玉落摇了摇头,菱纱淡淡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很好!”

玉落大部分时间守在门外,偶尔将酒菜传到房内,进去收拾杂物。站在门口的时候过来过去的恩客偶尔会嬉笑调戏她,但因为长相一般,懦弱胆小的样子也没遇到什么大*烦。一晃过去了八天,绫花涧朝来送往无数人,却没有一个是将军府的人。

今日黄昏时分一个影子从窗子进了菱纱房间,过了片刻,菱纱出门叫玉落置办酒菜,并且通知红姑今日不接客,玉落将吃食送进内室时,粗略的看了下房间,房内除了菱纱再无他人,她将酒菜摆放好,退到门外守着。

站在门口可以隐约听到菱纱的歌声,嬉笑声,软软的却极为娇媚,过了很久似乎听到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只是几声若隐若无,玉落听的涨红了脸,自从来了这里这个声音听得不少了,可是每次还是觉得难为情......

约莫一个时辰的功夫菱纱叫玉落进来收拾,房内还有男女缠绵后的痕迹,和那些糜糜的气息,但却没有男子的影子。灵儿眼光闪烁的看着菱纱,噗通就跪在了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着,院子里一直传这菱纱姑娘房里有个江湖人,如果被撞见了就会被杀死,玉落大滴的眼泪往下落。

菱纱看着她笑了笑:“别怕,你本本分分的做事,无妨的”玉落用力的磕着头,咚咚咚几下,额头就红了一大块,菱纱将她扶起来用手绢给她擦着伤口。

三日后的深夜玉落听得院子里有动静,假装如厕起身出了下人房。玉落一个起落跃到房梁上,看着院子里红姑带着两个黑衣人从西厢库房将五口大箱子装到车上,这时楼里出来一个男子,一身黑衣,头上的帽纬遮住了脸,“齐了吗?”音色低沉,玉落眼睛一亮,这个声音不就是那日菱纱房里的那个人?这些箱子就是送去将军府的吗?玉落看着三个人从角门将车驾出院子,红姑转身回了房间。

近来绫花涧置办了些家具,器玩,每隔一两日便会有小厮将物件送来,由老奴亲点后送入西厢库房,玉落站在廊下看着院内来回的下人,力士们将一口口不太大的木箱抬进库房,抬着木箱的棍子因吃力已经被压得变了形状,她估摸着这箱子的重量,不下四五百斤。

玉落端着茶水到老奴身边,将水杯举起,老奴接过她手里的茶水:“你怎么出来了。”玉落笑呵呵的指了指天上的太阳,老奴一笑又饮了一口水,与此同时突然一道强光,抬着木箱的力士一歪,眼看箱子就要摔在地上,老奴一个闪身扶住了力士,即使老奴速度极快,但她仍旧听到了金属相撞的响声。

因为事发突然玉落被撞倒在地上,茶杯撒了一地,有几个碎裂的碗片扎进了玉落的手掌中,老奴将玉落从地上扶起来,给她处理伤口,看到她手腕上有一串琉璃珠。老奴狐疑的盯着琉璃珠,刚刚的光就是从珠子上反射出来的,玉落发现她盯着手上的链子,以为是她喜欢就将链子退了下来,指了指菱纱的房间,又指了指自己,把链子塞到了老奴手里。

老奴明白是菱纱赏赐给她的,放下了戒心,眼神也渐渐温柔了起来,这个丫头不会说话但很善良,只是不知留在菱纱那里还能活上几时。她将手里的链子又系在玉落的手上,拍了拍她的手:“你带着挺好看的。”玉落看着老奴夸她咧着嘴笑了。

“灵儿,上来!”菱纱站在二楼窗口,玉落抬头看看,向老奴比划自己要上去伺候了,一路小跑就奔菱纱的房间去了。跑到菱纱门前听到菱纱说:“去准备酒菜,然后告诉红姑今天不接客。”玉落又一路小跑的离开,不一会拎着食盒回来,摆好酒菜后,依旧站在门外守着,一个时辰后菱纱招呼灵儿去收拾房间,就在灵儿收拾好退出房间的时候,窗口的桌案上放着几张之前不曾存在过的信笺。

华灯初上,绫花涧越来越热闹,鹰隼留宿坊里,玉落端着一壶酒水,领着一个装着参汤的食盒去了库房,到门口轻轻拍了拍门,老奴看是她就让她进了门:“怎么过来了?”玉落低着头,眼睛偷偷瞄了下二楼,老奴早就明白他在的,玉落给他倒了一杯酒,老奴一入口捂着喉咙瞪大了眼睛,指着玉落,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玉落微微一笑,老奴突然倒地。

玉落卸了他身上的钥匙,进了地库,到处皆是乱堆的座椅摆设,再无其他。四面墙壁光滑,玉落的手指轻轻的敲打四周的墙面,抚摸每一个接缝,在房间最左下角,突然砖石一松,一道暗门打开。

玉落拿了油灯,拎着食盒缓缓走了进去,最底层二十几口密封的木箱,一整面的书架上叠摞着无数的账本,但书架上已经落了很多的灰尘,玉落仔细打量着书架上的账本,有四账本上没有灰尘,她拿起仔细打量了一下并未发现异常,里面的账目也毫无错漏,玉落狐疑的看着书架,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账本下面的木架子,空的!

玉落小心翼翼的将木架撬开,里面整齐的码放着一打信笺,她依次将剩余那三个没有灰尘的木架撬开取出信笺,将所有的信藏到怀里,把自己拎进来的食盒打开,食盒的最底层铺着厚厚一层白粉,她将白粉轻轻洒在书架前。玉落回到库房时老奴仍跌坐在地上,玉落将钥匙放回他怀里,拿着食盒出了库房,对着房内甜甜一笑,顺手关了大门。

二楼上房里鹰隼刚刚离开,菱纱在内室轻唤:“灵儿。”玉落拎着两盏鸳鸯灯走到菱纱跟前,指着灯给她看。这灯做的极美,鸳鸯模子下面做了一块一寸厚的长方形底板,画着蓝色的水纹,像极了鸳鸯浴水的样子,菱纱羞涩的白了她一眼说:“你个鬼灵精,把灯挂窗口吧。”

玉落笑嘻嘻的将两盏灯挂在了菱纱的窗口,对着窗外灿然一笑。菱纱望着窗子上的鸳鸯灯:“也不知道他可喜欢?”声音期期艾艾,玉落走到她身前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突然听到楼下一阵子混乱,菱纱从楼上冲了下去,等玉落追着菱纱跑到楼下时红姑早已到了,菱纱紧张的问:“怎么了,他呢?”红姑一脸惊慌:“大人去追刺客了,那人烧了库房啊!”

库房里堆放了大量的家具导致火势越烧越大,下人们想尽办法一时间也无法将大火扑灭,玉落突然发现身后有人,一回头发现鹰隼站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阴沉沉的看着大火,菱纱随着玉落的眼神也看到了他,三步并做两步冲到他身边:“你有没有受伤?”鹰隼没有看她,仍旧盯着熊熊大火。

火势烧了一夜,天亮后下人们都在收拾后院,前院显得冷冷清清的,后院的失火本也碍不着前边的生意,但是昨天火势太大,很多恩客都被大火惊到了,导致了今日的萧条。万幸后院没有他人受伤,只是不幸的老奴被烧死在火里。

玉落扶着菱纱回了房间,经过昨夜的惊吓菱纱脸色极其不好,卧在床上还有些瑟瑟发抖,玉落为她盖了被子,点了安息香,不多时菱纱睡沉了,玉落轻轻关上了门,风从窗口吹进来,不知何时窗口挂着的鸳鸯灯不见了,只剩下一段绳子随风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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