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舒醒过来时,玉落仍旧跪在塌前,楚云舒想到昨夜种种,捂着胸口勉强站了起来,轻声道:“退下吧,这里不用侍候。”他勉强扶着床栏站直了身子,刚往前挪了两步,身子就歪歪斜斜的倒了下来。
玉落一个箭步就把楚云舒揽在了怀里,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书墨香直袭脑海,玉落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想要他靠的更舒服些,可楚云舒却异常抗拒,挣扎了几下未能脱开玉落,随后焦躁的大吼:“放开我!”眼神犀利的盯着玉落,没了往昔的温柔。
玉落愣了一下,似乎也觉得刚刚的姿势太过轻浮了,待楚云舒站稳后,静悄悄的往后退了些,低低的说:“楚公子,我不是有意的!”
楚云舒听到玉落的声音霍然转头盯着她,小落?想要扶上去但是又觉得不妥就尴尬的站在那里没有动,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内仕总管带着宫婢进了内室,拉过玉落一巴掌打在了她脸上,玉落耐不住这一巴掌的力度,直直摔在了地上,好似十分疼痛的将身体蜷缩成了一团。
“主子身体不适怎么不上报,耽搁了是你这种贱婢担待的起的吗?拖下去,打死!”转身又一脸谄媚的向楚云舒道歉:“楚公子,昨夜,宫禁后内事监说丢了个丫头,没想到她竟然自己偷偷的跑到您的房间了,这种不要脸的东西,奴婢已经为您处置了。”
没等楚云舒开口玄珩踱进了内室,对着领头的太监说:“现在宫门已经开了,楚公子身子弱我就送他回去啦,劳烦公公向皇后娘娘回禀下!”说完拉着楚云舒就往外门外走,出了别院楚云舒停了脚步,担忧的看向茗申院。
玄珩手下用力拉扯楚云舒的手臂,口中安抚道:“她不会有事,晚些时候会自己回来。”楚云舒仍旧望着院子不动,玄珩无奈的说:“她是我的贴身护卫,不是那么容易没命的人!如果你再不走,才是真的害了她!”
楚云舒转身疾步向前走去,不再做任何留恋,是他的疏忽,如果被皇后的人发现异常,她定不能容易脱身了。
玄珩与楚云舒分开后自己去了天音阁,庄红锦坐在桌案前对账,看他进来为他到了一杯热茶,玉落昨日进宫,今日只有玄珩一人回来,虽然宫中的人还未传回来消息,但大致的情形她也预计到了,对着玄珩柔声说:“殿下不必担心。”
“直到听你说,我才真的放下心。”玄珩无奈一笑,玉落在他心中的位置不可动摇,只是有时候他却不得不利用她。
“他的女儿,本就不是普通人,不过......”玄珩没动,等着她的下文“不过她这回要受些皮肉之苦了。”庄红锦看着玄珩一时一变的脸色,暗自苦笑,虽然这三年他们在山中清清白白并无半点越矩之事,可是心里就正的也未曾越过那道线吗?
玄珩深知庄红锦是在安慰自己,从玉落来凤里起,她去执行了无数的任务,探听消息,刺杀大员,没有一次失败,昨日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杀人,将那婢女的尸体化成了一滩血水……玄珩饮了一口茶:“她毕竟还小啊!”
庄红锦端着茶杯看着窗外繁华喧嚣的街景呢喃道:“是啊,她还小!”所以殿下你将她看做是妹妹吗,如果她长大了呢?可是我的殿下你可知道你心中的小丫头早就心有所属了。
巳时前玉落顺着窗子翻进了庄红锦的房间,脚刚落地,一柄利剑将她逼到墙角,玉落双手捂着脸轻声说:“姐姐是我,受伤了.....”
红锦收了剑,将她扶到床上:“怎么又翻窗子?”红锦脱了她的衣衫看了眼她的后背,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了,“趴好我给你上药。”
玉落乖乖的趴在红锦腿上让她敷药,然后很委屈的说:“姐姐,他们打我的脸......”听这声音似乎是快哭了,红锦将她扶起来看了看红肿的脸:“这张小脸是要不了了,他们是真的不懂怜香惜玉啊!”红锦刚说完见玉落脸色阴沉,赶紧哄她说:“上药不会留下痕迹的,乖啊。”玉落白了她一眼任由她在自己的脸上将膏药涂的一层又一层。
晚上玄珩同楚云舒在阁楼饮茶,叫了几次玉落,她都不肯从红锦房间出来,直到红锦拿了她最爱喝的冰镇桑葚酒,她才出门到阁楼来。玉落用厚纱把鼻梁以下的地方遮了起来,整张脸就剩下一双大眼睛,即便如此还是可以隐约看到脸颊微肿。
玄珩看到这个样子的她,很是不忍:“还疼吗?”说着伸手就要摸她的脸,玉落的余光看到坐在一边的楚云舒,有些不好意思的向一侧偏了下,错开了玄珩的手。
“没事,都是皮外伤,这次的事情好像只是皇后策划的,他们只是将我杖毙,然后埋了!”玉落苦笑了一声,被打了四十几下后才装死,本以为会直接被抛尸荒野,没想到他们竟然刨了一个坑将自己埋了。
“所以你才偷了人家的衣服?”庄红锦捂着嘴偷笑,想想玉落从土里爬出来的样子就像她忍不住。
“我费了好些力气才从土里爬出来,还好那坑不深,不然没被打死还真的被活埋了呢,不过我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我被埋的地方有男人!”
“男人?是太监吧?”庄红锦隐了笑颜,楚云舒也放了手中的水杯盯着玉落。
“我确定是男人,浮土之下我找到了两具男尸,验证过了!”
玄珩听到‘验证’二字的时候一口酒呛到了嗓子,捂着胸口不停的咳嗽,满脸通红的指着宋玉落喊:“你一天到晚能不能不胡来,什么叫‘验证’过了?你是个女孩子怎么能去……你……你……气死我了!”
“殿下你想什么呢?我是说他们有胡子啊!”玉落歪着脑袋无辜纯真的望着玄珩,好像根本不明白玄珩发怒的原因,继续慢悠悠的解释说:‘而且他们都生前习武,死于毒药,可是有一点我还是没懂,他们死前似乎一直在服用进补的药品。’
“皇帝登基多年宿在后宫众妃处的日子屈指可数,这后宫中难免出现这种肮脏之事!”庄红锦说完侧头看着玉落问:“我说的你懂吗?”
“这事我真懂!”玉落眨着大眼睛,虽然具体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大体上还是懂的这个流程的,忽然将房内的剩余三人扫视了一圈,如果庄红锦只问了我,那么她是知道楚云舒懂的!心里竟然有些酸酸的像是吃多了杏子一般难受。
“这事小庄你再查一下吧,丫头你回去歇着吧!”玄珩实在是对玉落有些头疼,她这些年来在自己身边,但是言行方面确实有失教养。
玉落也不多留拎上庄红锦为她准备的桑葚酒转身出了房门,见玉落离开后楚云舒才转头对玄珩说:“陛下登基三年并无子嗣,所以子嗣才是重点,而这大历的江上也全在这子嗣上了。”
楚云舒离开时站在门廊下思量了半刻,对着玉落的房间看了一眼,转身提步跃上了房梁,自昨夜后他越发觉得不踏实,心中百转千回无处诉说,导致这心结愈发难以梳理。“你在等谁?”玉落站在她身后三丈外的位置,和以前一样歪着头看着他,忽然想起了桃林落花的烂漫,一时间失了神也没有答话。
玉落从楚云舒身边缓缓走过望着如画的平湖,楚云舒跟在她身后疼惜的问:“疼吗?很抱歉拖累了你。”楚云舒的手举起又放下,始终没勇气去拉玉落。
“楚公子安心,并没有很疼,我自幼习武,这种皮肉伤是经常要承受的。”玉落自顾自的坐在房梁上,慢慢的说:“娘亲自小教我如何识别毒药,如何防身,以前只是觉得有趣,没想到时间久了自己已经是个制毒用毒的高手了。”
“让你觉得有趣的东西也是怪别致的!”楚云舒也随着玉落坐下。
玉落盈盈一笑:“那时候我很顽皮,因父母宠爱,也没像人家姑娘一样学些女红或者才艺,每天靠着轻功上天抓鸟下水摸鱼,还会做些迷魂香去捉弄村子的其他小伙伴。那时候村子的人都很怕我呢。”
楚云舒温暖的笑着看着眼前的人:“玉落以后也要如此快乐才好,我想......”和你一起!后半句的声音很小,混着风声她却没有听见。
玉落笑吟吟的看着楚云舒:“你也是,不要和自己的心意过不去,过分的执着会让入魔,有时候你不妨停下来看看身边的美景和美人,也许会蓦然发现很多事情和之前认为的是不一样的,因为回忆会骗人。”
想到宫中那夜楚云舒为情所困的样子,玉落觉得心里酸酸的:“你家给你定的亲事很好,而且她的样子又十分貌美,不要辜负了美人意!我......要回去了。”也不管楚云舒转身就跳下了房顶。
“身边的美人和美景吗?他就是你你蓦然发现的美人啊!”楚云舒望着天空,重复着她那句话,心中无限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