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舒的相貌,才智,家世在凤里贵族中可谓个中翘楚,爱慕者万千。原本大家都以为他对风月之事并无好感,但自绫花涧怒抢歌姬,将军府强掠婢女,再到侵夺瑞王侍卫,才发现这是一位冲冠怒发为红颜的角,当知情的人发觉牵绊楚家二公子的歌姬,婢女,侍卫是同意人时,不禁感叹楚公子对所爱之人的情深意切。
周嬿婉自听到传闻后,跑了多次楚家,却始终没有见到楚云舒,从楚云卿的口中也确定了传闻的真实性。回到周府后不禁愁上心头,周家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只有她自己知晓,现在的周家是强弩之末。母族无势,父亲孱弱,整个周家之能仰仗祖父一人,怎奈祖父已经年迈,最多不过再撑两三年。
祖父在世,为了周家兵权,朝中亲贵自是不敢小觑,也是因此自己才能与楚云舒结了婚约,相处多年楚云舒看似儒雅温和,但性子却十分倔强。当年定下婚约之时楚晟想借此牵制张维,如今玄珩守陵归来,朝中风云未定。若有朝一日张维倒台,周家兵权的归属不再重要,那时的自己将会是一枚弃子,他还能安心娶自己吗?想到此处嬿婉不禁落泪,自己宝贝了十年的男人未曾对自己有过半分温存,却为了一个贱婢不惜付出一切,自己哪里比不上那个贱婢了。
“小姐别着急,等家主养好了身子,自会替您做主的。”彩月看出自家小姐的烦恼,不禁安慰道。
“已入了僵局,若祖父可以多坚持几年也是万幸,或者张维可以活久一点。”
“小姐,不如您去和家主商量下,如果家主假装病重,逼着楚家现在就娶您不是更好?”
“祖父一身正气,怎么做如此狡诈之事。”
“若是那传闻是真的,怕是楚家公子,倒时候未必娶小姐啊!”彩月自知言语间冒犯了小姐,闭着嘴退到周嬿婉的身后,不敢再出声。
“现在给祖父看诊的还是张太医吗?”
“是!”
“明日请张太医到府上来为祖父看诊!”楚云舒我等着你来府中提亲,这辈子你能娶的只有我周嬿婉!
云舒十分喜爱玉落自己酿造的樱桃酒,去年春天事务琐碎被耽搁了,今年一入春云舒就和玉落定下了去收樱桃的行程。昨日两人驾着马车到郊外收了整整一车的樱桃,但是傍晚时下了大雨将两人拦在的了城外。
今早刚进城门,清轩十分紧急的将云舒带走了,说宫中有要事,玉落也没多问自己驾着马车从长街驶过,远远看见瑞王府门前停了一架云锦香车。
周嬿婉站在车下,手里捏着一柄玉骨合欢图的团扇,浅笑嫣然的望着玉落,马车行至周嬿婉跟前,玉落下了马车,让府丁将车驾进院内,背着手问:“周姑娘是特意来见我的?先到府里歇歇吧,今天太阳大。”
“不必了,我只有几句话要说,与姑娘相识一场想劝劝你。”周嬿婉轻摇团扇,高贵端庄。
“周姑娘请讲”
“我与楚二公子自幼相识,先帝在时就已经属意我嫁入楚府,姑娘何德何能与我相较呢?我祖父手握兵权,如果云舒他想要与张维将军抗衡就必须也要有军方的支持,你能帮他几分?以后的丞相夫人要帮他打理府中事宜,参加组织各种宴会,你可有把握做的尽如人意?”周嬿婉淡淡一笑“你想说你们相爱?那转瞬即逝的爱意能承担的了多少凡事侵扰?能受得住几年岁月蹉跎?到头来你会一无所获,只剩下对他的拖累,和他对你的厌恶!”
“你说的不错,我都做不到!但我想和自己赌一下他能爱我多久!谢谢周姑娘好意!”
“三日后我将与他大婚!我不是没有容人之量的乡野村妇,婚后我会和祖父说为云舒纳妾,那时再与妹妹好好聊天。”周嬿婉轻蔑的一笑,乘车离去。
玉落站在当下一动不动,府中有事原来是为了和周嬿婉议亲,一颗心就这样七上八下的,生生揪的难受,玉落捂着胸口,靠着大门出神。
“这是怎么弄得,中暑了不成?”范叔心疼的看着她。
“范叔,殿下呢?”
“清早进宫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怎么了?”
玉落摆了摆手,踉跄的回了竹舍,关了门和窗,自五年前与他相识至今,多少事情历历在目,不觉悲从中过来,他们说的都对,在这场爱情与权力的抉择中似乎自己一直都是被选择的,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力,甚至没有任何反驳的权力,何时自己的人生被逼迫到了这种田地。
月上树梢,褰裳轻轻的敲门,没人应,“我也是今日才知道这个事情的,并非瞒着你......镇国公命不久矣,本来太医说可以撑两年,谁想他近日身体越发衰弱,怕是撑不到年底了。如果楚云舒现在不娶周嬿婉,等到镇国公殡天之后怕是所有军政大权都会落到张维手中......那时楚家必亡!”
玉落开了门,月亮打在她惨白的脸上,凄苦一笑:“我很好,不必担心!”整个人一口鲜血喷出,直直的向前倒去,褰裳一把将她圈到怀里,抱到床上为她推宫过气,不多久玉落缓缓转醒:“麻烦你了,你这一身内力都白白耗在我身上了!”
“你身上的那个蛊虫还在,这样糟蹋自己怕是身体会撑不住的。我和你说的话是不是都不作数了?”
“我记得,清心寡欲我能活久一点,大悲大怒都会触发它的。”
“玉儿,如果这里你不开心了,我带你走吧,回泗海去,或者我带着你回北荒......”
“我很好,父母大仇未报,我不走!”玉落逼着眼“回去吧,我累了”听着褰裳掩上门,眼角眼泪不自主的往下落,记得那年雪山中那个弱冠少年对自己说:我愿倾尽一切保护你!而如今却始终是抵不过这俗世之数。
玉落一觉就睡到了过午,打开房门的时候吓了一跳,云舒站在门口,像座石像一般,眼睛死气沉沉,看到玉落的瞬间才恢复了生气,衣襟有些褶皱,玉落皱了下眉头:“你昨天夜里来的?”
“拂晓的时候我才来,想着尽快见到你,却来早了!”云舒眼里全是痛苦之色,拂晓十分翻过瑞王府的院子到竹林时恰好看到褰裳从她房内离开,如果这次再错过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怎么不叫我,这样会着凉的。”玉落拉着他的手腕往房间里走。“我也是睡得太死了,竟然没有听到。你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话要与我讲?”玉落给云舒倒了一杯茶。
“明日我要迎娶镇国公府周小姐......”云舒歉疚的望着玉落,玉落低着头泯了一口茶,指尖微微发白,咔嚓一声茶杯硬生生被她捏碎了,血和着茶水撒了一身,洁白软缎上如开了朵朵桃花,格外刺眼。云舒想要为她查看伤势,玉落一侧身躲过了云舒伸过来的手,“这杯子,怎的这般不结实,我稍稍用了些力气,就坏了......”
“玉儿,你是我认定的妻!无论这条路多艰难,请都不要退缩。相信我能给你幸福,这次能不能委屈你......”
“好!”玉落坚定的回答,脸上淡淡的笑着,心中却凄苦难言,为了这个人,这段情,竟然将姿态低到了尘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