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月楼后面就是后花园,虽已经盛夏但是扶月楼这边却有凉风拂过,吹得人很是惬意。周嬿婉住在阁楼上,因白日受了伤需要调养,整个院子都浸在了药汤味中。
云舒到门前时嬿婉正半躺在榻上喝药,见云舒站在门口望着她,兀自将头发向后捋了捋,抑制不住的惊喜:“我本以为你不会来呢,让你看到我这般憔悴的模样......”
“嬿婉,我之前确实对不住你,但日后我会尽力补偿你,我希望你能帮我在祖父面前圆了今天的事情!”
“你确实负了我!自从与你相识,为了能够让你多看我一眼,我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美好,让自己完全符合你心中最完美的女子,可是你却爱上了别人!“周嬿婉从榻上下来,冲到云舒身边拉着他的手,神情的说:“我抛弃了一切就是想要嫁给你,可是你却弄来一个低贱的侍女来折辱我,云舒你告诉我,我怎么做你才能回到我身边?我的心意你不明白吗?”
“嬿婉,我不曾爱过你,可如今你嫁了过来,我愿意像亲人一般护着你,但请你不要在为难玉落!”云舒将手抽出,外后退了一步。
“我为难她了吗?是她因嫉妒我夫人的位置,恃宠而骄,将我推入湖中,全府的人都可以作证,还有我这一身的伤!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我为难她了?云舒你怎么能如此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呢?”嬿婉含着眼泪,对着云舒咆哮,这一刻她不想在忍耐了,如此卑微的等待着他回到自己身边,可那个人心中眼中始终都只有那个贱婢。
“你何苦呢?你是怎么嫁进来的,你是怎么掉下去的,你比谁都清楚!我是念在之前的情分,镇国公一世的英明上才默许了,你适可而止吧!”云舒气急,言罢转身要走,手被周嬿婉一把拉住,他疑惑的回头望着她。
“夫人,汤炖好了,趁热喝了吧!”彩月恰巧端着一盅甜汤走到房内,见到两人躬身低头行了礼。
“成亲那日,你连一杯合卺酒都不曾与我喝过,今日以这甜汤代酒与我共饮,我便帮你圆了今日之事!”周嬿婉松了云舒的手,将一碗条汤端至他面前。
成亲那日,在前堂行了礼,周嬿婉被送到扶月楼后,云舒就自己回了合欢苑,不曾去前面敬酒,也不曾到婚房。前堂的宾客以为这礼部侍郎疼爱新娘子,不愿意误了这洞房花烛夜,而婚房中嬿婉蒙着盖头一直枯坐到天亮。
云舒心中确有惭愧,端了一碗甜汤一饮而尽,甜汤入喉甚是滑腻,云舒皱了眉头,但脑中轰隆一下不再清明,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未来得及说上只言片语已经晕倒在地。
“送他到客房!把大少爷请过来,说我与云舒争吵后欲自尽!”嬿婉嘴角上扬,云舒啊云舒,你当真以为我是要置她于死地吗?我要的是你们与我一样的痛不欲生!这一劫你怎么过?
周嬿婉将一条丝绦扔上房梁,系了一个死结,自己踩上椅子,将脖子往套子里一放,双脚悬空。楚云卿将门踹开时,只见美人已经挂在了房梁上,他跃起将嬿婉从丝绦中抱下,放到床上。
嬿婉轻咳了几声缓缓转醒,看了眼云卿,也不说话,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顺着惨白的脸颊往下流,云卿叹了口气,给她盖上锦被:“你先歇着吧,明日我会再劝他过来看你。”云卿起身欲走,手却被嬿婉拉住,听她抽噎的说:“你是也嫌弃我了吗?连看我一眼都这般不愿?”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若愿意,我自是想要时时看着你,陪着你!可是你眼里何曾有过我?”云卿掰开嬿婉的手,向前迈了两步,嬿婉从身后将云卿一把抱住,“曾经我不知道他对我绝情至此,我总以为以自己的一腔热情总能化开他那冰冷的心,可谁料是如今的状况!云卿你带我走吧,好吗?自此天涯海阔你我相守!”
楚云卿不敢置信的转过头,看着泪眼婆娑的嬿婉,伸手为她擦拭泪痕,嬿婉垫着脚,吻上了云卿的双唇……
玉落独自依偎在门边,无趣的忘了眼月亮,回头对着等下看书的茯苓说:“茯苓,什么时辰了?”
“刚过亥时!姐姐要是不放心,我去扶月楼请少爷回来吧,这一晚上您都问了三十多次了!”茯苓放下手中的书籍,拿了一件披肩搭到玉落肩上。
“不用了,你去睡吧,我有些乏了。”玉落走回内室关了门,倒在床上心里烦躁的很,虽然知道他只是去安抚周嬿婉,但是心里就是不舒服。像是自己的宝贝被别人窃取了,尤其想到她白日里那句:我永远是他的妻!扎在心窝里就是挥之不去。
玉落将袖口扎起来,提着裙裾出了合欢苑,在房上几个跃起就到了扶月楼旁,看着楼上灯火通明,心里更是难过,要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看我不收拾你。玉落脚下用力跳到了二层的回廊里,悄悄走到正房窗前,听到房间有动静,便捅破了一个小洞,思量了半响才将眼睛覆到小洞上,只是一眼,玉落捂着嘴,身体向后退了一步,如五雷轰顶一般,愣在原地,眼角的泪水悄然滑落,不知过了多久,房内男子嘶吼声,以及女子娇媚的吟叫,将玉落彻底惊醒,她踉跄的跃下阁楼躲进了阴影里。
记忆的潮水毫不顾惜的涌上心头,那些美好的过往,现在看上去更是揪心,玉落站在合欢苑前,不停的哭泣,她好像问问他曾经许下的诺言是否还作数,为什么会这样负了她?她不怕死,也不怕触怒任何人,只是想要每日能够见到他,宁愿过着被囚禁的生活,可是他却负了自己,直到拂晓,云舒仍旧没有回来。
云舒醒来时已经天亮,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睛,意识渐渐清醒,看到陌生的环境想到昨夜的状况,他猛然翻身坐起,迅速的检查了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衣物整齐,从床边的衣架上扯过外袍披在身上,冲出房门。
周嬿婉坐在楼前的石桌旁饮茶,见怒气腾腾的云舒只是淡淡一笑:“夫君......”还未等她将话说完,云舒一把掐住周嬿婉的脖子,恶狠狠的问:“你做了什么?为何迷倒我?”
“我只是想让你在我这扶月楼宿上一夜,过分吗?如果你的心上人连这点都容不下那她就做不得妾,如果对你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就不配你这么爱她!”嬿婉淡漠的看着,任凭云舒掐着她的脖子。
“少爷您快些放下少夫人吧,夫人昨夜身为伤口疼一宿都没有睡觉啊......”彩月站在两人身侧急的快要哭了。
“周嬿婉不管你耍什么花样,如果再有下次,我绝不饶你!”云舒丢下周嬿婉,运足内力向着合欢苑奔去。
院门前茯苓看到云舒时红肿着眼睛说:“少爷你可回来了!”茯苓拉着云舒的胳膊,“昨夜姐姐心神不宁的,打发我去睡觉,可早上我一起来就没有见过姐姐了,天刚亮我去扶月楼寻您但是被她们挡了,我已经......”
“给我准备热水,我想洗个澡!”云舒迈着沉重的步子往里走,昨夜她去扶月楼发生了什么才会负气离去?
茯苓备了热水,云舒将自己的衣物一件件脱下,泡在热水里努力回想昨夜的种种,自己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似乎真的只是睡了一夜,那玉落看到了什么会如此生气?云舒按着额头,毫无头绪。
云舒自己整理好衣物,满脸鄙夷的看着自己换下来的衣衫,对着门外的婢女说:“将这套衣物烧了!”自己湿着头发,缓步走的院子琢磨如何去寻她回来,毕竟自己连发生了什么还没有弄明白,如何能让她消气。
云舒听到脚步声一回头正巧看到提着食盒进门的玉落,玉落笑了笑:“我给你带了仙华居的雪霞羹,快来尝尝啊!”玉落拉着云舒进了正房,自己摆好碗筷后,拿了一块干帕子绕道云舒身后,为他擦着头发。
云舒想在玉落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这次她掩饰的很好,如同每次去执行任务时扮什么是什么,几乎毫无破绽。云舒握住玉落的双手,将她拉到面前,“昨晚......”
未等云舒说完玉落吻上了他的唇,她并不熟练的模仿着以往他的样子,急切的像个护食的小猫,纤细的小手顺着领口向下去解他的腰带,但是扯了两下似乎没有扯开,眉头皱着仍旧用力的去扯,腰带勒的他一声闷哼,玉落一抬手袖刀将他的腰带直接割断。
他将她抱到床上,每每云舒要开口讲话时,玉落就会用嘴将他的话堵回去,玉落很少主动,大多时候都是任由云舒摆布,现在这副娇媚状云舒早已无法控制自己心中的欲望。
云雨一番后,玉落伏在他的胸口良久,默默的说:“我知道自己不够好,但我看不得你同别人一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玉落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眼泪悄然而落,自己求仁得仁,为人妾室全靠云舒的庇佑才能存活,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她除了忍受还能怎样?“
“小落我向你保证昨夜的事情不会再发生,我要的只是你,什么样子的都好!”云舒为她将脸颊上的泪水抹去,轻轻的说:“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你相信我!”
“相信!”玉落眼睛睁的大大的,如同木偶一般空洞无神,机械的回答了一声,将头深深迈进了云舒的怀中。墨香依旧,温暖依旧,那颗心是否还如同从前,昨夜的一幕幕在脑中不停流转,‘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夜的煎熬竟换来的是这样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