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落被囚禁的第三日。
上灯时分张维命人将玉落带到了姝阁:“我现在对你没有性趣,但是我很有兴致折磨你。”
“请大将军赐教。” 玉落淡淡的也不看张维,惯用的刑罚也就那么些,只要能换来杀母凶手的信息怎样的折磨也是值得的。
“鹰隼!”张维坐在床榻上对着鹰隼招手,鹰隼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琉璃瓶,站在玉落身边,对着她冷冷一笑。
“这个叫千夜尽,但没有人真的熬到了千夜,它不会让你死,但会让你生不如死。”
“谢将军恩赐!” 玉落从鹰隼手里拿过瓶子,一饮而尽,面上毫不畏惧的与张维对视,但自千夜尽入口后,玉落的大脑飞速的思索着解毒之法。
“我等着你向我求饶!” 张维冷酷的看着如蝼蚁般的玉落说:“看好她!”站起身出了姝阁。
玉落被拉回关押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对这毒药的成分解法一无所知,累到极致后竟昏睡了过去。玉落这一夜睡的还算安稳,醒来时只觉得浑身剧痛,看着残破的衣裳,她起来将帷帐统统扯了下来,撕成大小合适的布块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自己抱着膝盖缩在床的一角,余光扫到窗外的人影揶揄道:“你来看我笑话的吗?”
褰裳突然就落到了房间里捂着嘴不住的笑:“你是第一个......拆房子做衣服的......”
“你认识我?” 玉落认真的盯着褰裳的脸端详了半天,确认自己的记忆中没有这般模样的男子,但他的一言一笑竟让自己觉得如此熟稔。
褰裳将头凑到玉落面前,正了正嗓子笑着说:“这个问题我日后会回答你,不过请相信我不会伤害你!”
玉落闻言将脸深深埋进膝盖上,过了半响才幽幽的说:“我其实很害怕,昨天是,现在也是。”
褰裳看着她头发散乱的垂着,满身的伤痕,隐了眼中的怒意,缓缓的说:“我该走了,我会想办法给你弄件衣服的。”
褰裳离开后,玉落仍旧没有动,一直是那个姿势,直到侍女来给玉落送了一件长袍。玉落一生至此未将害怕说出口,即使面对家破人亡,看到母亲被人凌辱屠戮,但是面对这个杀手说出了害怕,他总是让她觉得似曾相识。玉落抱着外袍就落了眼泪,也许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同,自己可能在没有资格去拉楚云舒的手,去亲吻他的脸。
随后整整一日玉落一直安静的坐在梳妆台前,不动也不说话,似乎也没有看镜中的自己。褰裳靠在窗子边看着她,三个时辰过去后已经将近子时,玉落的额头出了密密的一层薄汗,两人皆是保持着之前的状态又过了一个时辰,玉落的呼吸逐渐不匀。
“不舒服就去躺会。” 褰裳率先打破了沉默,毒药给她带来的痛感是无法忽视的,她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安静。
玉落过了半天才艰涩的开口说:“褰裳,你跟我说说这毒药吧,我竟琢磨不透……”玉落的声音已经发颤,竭力压抑着身体上的疼痛感。
“此毒不取人命,中毒后每天入夜筋脉逆行,全身受挫皮削骨之痛,子时后疼痛感倍增,但清晨来临一切都会消失,周而复始,不死不休。”褰裳说的十分沉重,这药是大历,北荒,南疆三地毒方合制而成,至今自己也没能找到此物解药。
“他还真是看中我啊。” 玉落呵呵一笑。
褰裳走到玉落跟前不由她拒绝直接将她抱起来放到塌上,为她盖上了被子:“这毒越往后就会越疼,但是你若受不住就告诉我,将军手里有缓解疼痛的药,但毒是终生解不掉。”
玉落听他喊‘将军’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抱紧被子翻了个身,将后背对着褰裳,一夜间两人再无他话。
太阳升起的时候玉落经过一夜的折磨与消耗沉沉睡去,而褰裳悄悄的离开姝阁,入夜十分褰裳会回到这里,玉落静静的躺在床上,将身体团在一起,盖着被子和褰裳清晨走的时候一样,桌子上的饭菜都没有动过。褰裳坐在塌前守着她,又是一夜无话,清晨来临时褰裳依旧离开。
直到第六天夜里,玉落的身体不仅在颤抖,能隐约听到玉落压抑的呻吟声,静谧幽暗的房间,针落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突然褰裳闻到了血腥味,他翻身上床一把将玉落拉进怀中,白森森的月光下可以恍惚看到她嘴角一片腥红,脸色异样如同死人。褰裳喊了她几声都没见她有任何反应,急忙用手掌抵住她的后心给她输送内力,另一只手去查看她的脉搏。
片刻后玉落的头忽然动了动,虚弱的轻呼:“好疼。”随后就将身体往褰裳的怀中又蹭了蹭,紧紧的贴着他的身体。
玉落微微睁了睁眼,恍惚间似乎看到头顶满树桃花开的正好,随即呢喃道:“云舒,你看桃花开了。”
褰裳没敢收掌,依旧给她输送内力,温柔的轻唤:“玉落,能听见我讲话吗,我是褰裳。”
玉落伸手去抓落下来的花瓣,调皮的说:“云舒,你过来。”
褰裳顺从的低了头,但口中说着:“玉落,我是……”
玉落感觉云舒已经尽在咫尺了,双臂勾住他的脖颈,自己仰头就吻了上去,他的唇冰冰凉凉,这是她第一次亲吻他的唇,玉落顽劣的用舌尖在楚云舒的唇上轻轻舔舐着,感到身边人身体的僵直,她更加放肆的用牙齿轻轻咬着他的嘴唇。
褰裳先是一愣转瞬便开始热烈的回应玉落,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他情难自禁地用力探索每一个角落,唇齿缠绵间没有甜美,满满的血腥。
玉落被他的热情吓到,似乎想到什么突然大睁着双眼,看着眼前的褰裳,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他推开,因为没了依靠从塌上滚到地上,她蜷缩在地上发抖,不时可以听到她身体里骨头喀嚓喀嚓的声响,褰裳站在塌前看着地上的玉落,抹了抹嘴上的血痕迹,转头看着窗外。
服药第七晚,褰裳再来的时候,玉落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褰裳捂着肚子笑弯了腰:“你是怕又把我认成楚云舒吗?”
玉落白了他一眼,但眼睛扫过他的唇,昨夜的那一幕突然出现,玉落别过脸不看他也不说话。
褰裳坐在她身边,用胳膊撞了她一下:“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能每日到这里来,张维怎么不管我?”褰裳回头看了玉落一眼,见她无心理睬自己,知道她还在为昨夜的误会生气。
“我很小的时候被师傅收养,后来成了杀手,按照命令杀人,不问原因,突然一日我就不再想杀人了,可是我没有回去的路……”玉落仍然没有动静,褰裳知道她再听,顿了顿继续往下说:“你和楚云舒……”
“昨晚......对不起。”玉落说的极快。
褰裳有些失望的说:“该说抱歉的是我。”她昨天口口声声喊得是云舒,只是她吻上来是自己竟无耻的不想拒绝,“感觉不错,如果你需要我不介意替他做这件事。”褰裳突然趴在玉落面前盯着她问道:“我和他......感觉一样吗?”
玉落往后退了退,褰裳往前跟了去,玉落红着脸不敢看褰裳弱弱的说:“他不会那样的。”
褰裳恍然大悟,大笑着说:“所以你才发现认错了人?”玉落没有回答,肩膀开始微微战栗,子时了,一切又要开始了。
玉落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话,父亲也是杀手,母亲是个贵族,他们相爱后,她父亲怕他们母女收到伤害就将他们藏到了泗海,后来他们死了。再往后根本判断不出她说了什么,有时似乎不是话,而是痛苦的呻吟。疼痛到难以抑制的时候她的手会乱抓乱打,指甲深深的插入掌心,褰裳怕她伤到自己就一直握着她的手,天亮时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已经分不清是谁流了那么多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