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往西边是九十九道弯的方向,望过去有红的花圃和白的羊群;往东边是一块地,不算平整,这时节栽种着些玉米,秸秆青翠,穗子长着淡红或白的胡须;往北是一个小山岭,山岭后边是断崖,和灰千山脉的另一端隔着一个山涧,山涧下去不远就是米家镇了;往南就是一方水田了,再下去就是密林,密林下边就是干溪镇了。金顶南北不算宽敞,但东西绝对够长。从九十九道弯上来一直往东延伸到包谷地,再过去我就不清楚了。
“姐姐在那边。”我指着花圃说。
“哪个姐姐?我不是在你边上么?”万青青嬉笑着说。
“我说的是淼姐姐和世君姐姐,你是万青青,不是姐姐。”我气鼓鼓地对万青青说。尽管几个姐姐中,我和她最为熟识,但她过于顽皮的天性让我很难把她当姐姐。在少数时候,她也表现出懂事的一面,但在我看来,那也不能算是姐姐,谁让她就知道捉弄我来着。
“玉儿,淼姐姐好还是世君姐姐好?”瘦竹竿双手枕着头问我。
“都好。”我歪着头想了想说。
“那玉儿,是淼姐姐漂亮还是世君姐姐漂亮?”瘦竹竿又问。
“哎呀,你烦不烦,都漂亮。”我有些不情愿地说。
“哈哈哈……”瘦竹竿摸了摸我的头,一阵大笑。而此时的万世川,难得不再沉闷,和陈世盼玩在一起,多少露出些笑意,尽管见着人还是怯生生的。我们一行人走走停停,走了挺久,好歹到了花圃边上。
“你们俩聊挺开心的,聊什么呢?说出来给我们听听。”转过弯,瞧见淼姐姐和世君姐姐坐在花圃边上讲话,嘻嘻哈哈,瘦竹竿一翻身上了花圃,问。
“哎呀,你们怎么来了?吓了我一跳。”淼姐姐豁然别过头,瞧见是瘦竹竿。
“来里面坐会儿呗,上来打开竹篱笆。”世君姐姐笑着说。
“来呀,君生,进来坐会儿,我们聊会儿,我给你作诗。”瘦竹竿朝红夹克说。
“别,我们还是聊青桩吧,我给你画画也成。”红夹克打开篱笆,我们几个孩子也跟着进去。
“什么诗?什么青桩?我怎么听不明白?”世君姐姐一连发了三个问。
“你问你家君生哥哥呗。”瘦竹竿朝红夹克眨了眨眼,说。
世君姐姐脸颊微红,她别过脸,折了一支花,一瓣一瓣地摘花瓣。淼姐姐似乎半懂不懂,,依旧坐在花圃边上,脚悬到边上,晃悠着。
“你们怎么不说话了?君生,你刚才不是话挺多的吗?”瘦竹竿用肩膀挤了一下红夹克,嬉笑着说。
“我一句都没听明白,算了,玉儿,我带你们几个去玩;你看那边的羊群,我们去看看呀。”万青青拉着我,唤着几个孩子走了,留下他们四个在那里。尽管已经是秋天了,花圃依旧开着几种花,我能辨认的就只有菊花了。
在第一届“干溪美人”,世君姐姐得到了花美人的称号,这个殊荣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她本身就是黔水县的花美人。而这花美人,此时正摘着花瓣,一句话也不讲。他们四个,都沉默着,气氛有些沉闷。而这一切,我丝毫不关心,我关心的是远处的羊群,像云朵一样洁白的羊群。
“陈世盼,你家现在有多少只羊了?”我问。
“还有,一,二,三,三只。”盼掰着手指数到。
“那这些羊是谁家的?这么多。”万青青问。
“是隔壁家的。”我抢着说。
“隔壁谁家的?”万青青刨根问底问。
“我家的,你们是不是要偷我的羊?陈世盼,他们是谁?”树上跳下来一个比我大的小子,盯着万青青看。
“看什么看?我可是来玩耍的,谁要偷你的羊?”万青青啐了他一口。
“刚才有个小子就跑来偷羊了。”这个牧羊小子歪着脑袋说。
“后来怎么了?”万青青急切地问。
“后来嘛,倒是跟着一起的人给买下了,说吃烤全羊,到那边沟里去了。”牧羊小子顿了顿,眯着眼说。
“我们去看看。”万青青说。
“我也去。”牧羊小子说。
“谁人得你是谁?跟着我们干嘛?”万青青瞪了牧羊小子一眼。
“陈世盼,你妈让我好生带你,你还小,和这些偷羊贼一起,我不放心。”牧羊小子狡黠地眨了眨眼。
“跟着就跟着,反正没你的份。”万青青翻了个白眼说。
“谁稀罕。”牧羊小子把草帽反戴,瘪着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