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难道黑水事件的幕后真凶就是老孙?不可能,我和老孙相交十几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可我了解老孙的性格,同样也了解他的手段,这些降头师的的确确就是老孙杀的。
不行,这件事必须找老孙问个清楚!
我带着异常担忧的心情骑上电瓶车,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老孙家。
老孙家里没人!
我的心情一下跌进了谷底,这时我想起了王向民,他现在已经成了黑水事件最后的线索。
“不好!”
我大叫一声,飞速冲进地下停车场,就看见……老孙正裹着一身白大褂给人做手术。
几个穿着黑色西服带着黑墨镜的人立即朝我走过来,其中一个人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指着我的脑袋让我滚蛋。
这一下可把我憋屈坏了。
凡人什么的就是讨厌,来硬的不行来软的也不行,我要是直接把他们干翻吧,万一被老张知道了就是个麻烦,如果我告诉他们我是谁吧,估计眼前这帮人能把我当成神经病。
算了,不跟他们一般见识。我瞪了那个拿枪指着我的一眼,心想你给我等着,等你那天嗝屁了我让老阎给你穿小鞋,然后就离开地下停车场,到老地方思考人生。
过了一个多小时老孙才做完手术,叼着一根烟来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怎么了这是,一脸苦逼相,跟死了亲爹似的。”
我一把推开他:“滚你的蛋!”
老孙点上一根烟,蹲在我旁边:“操,吃枪药了火气这么大?老狄,不是我说你,你熬夜的毛病该改改了,熬夜不光伤肝,还容易情绪不稳定。你现在的症状,绝对是失眠症引起的。”
我心里沉闷,没理他,他可能是觉得我不太对劲,就转移了话题:“城隍庙去了么?情况怎么样。”
“不怎么样。那只老鼠精和黑水事件没关系,后来我打听到城南来了几个降头师,本来打算查查他们几个,没想到全都死了。”
我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孙。
老孙长长吐口烟:“是我杀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暗暗松了口气。
他肯主动承认,就说明事情没有我想得那么糟糕。
“不白杀。”老孙冲我咧嘴笑了笑,又拍了拍他装钱包的口袋:“有人买他们的人头,价格不低。”
我白他一眼:“你怎么堕落成这样了,买凶杀人这种事你都干!”
老孙也白了我一眼:“什么叫买凶杀人?我这是替天行道!你是不知道那几个降头有多猖狂,凡人治不了他们,那些千年老妖怕犯天条不敢动他们,我早看他们不爽了。”
我说你就不怕犯天条吗,老孙说没事,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
我心说屁,那几个降头师一看就不是用定海神针打的,老孙嘴上硬,其实还是没敢用神通。
之后我又把从昨天晚上至今的事尽量详细的跟老孙说了一遍,老孙听得直皱眉头。
等我说完,老孙一边挠着他的咯吱窝,一边说:“我怎么觉得咱们给人涮了,从刘贵妇失踪,到今天那几个降头师,我总感觉有人在布一个很大的局,咱们都被人给卖了,还帮人家倒数钱。”
虽然心里不情愿,但我也不得不赞同的老孙的说法,之前我去找桃舞的时候顺便查了一下那个王妈,根据王妈和刘贵妇老街坊的记忆来看,王妈租的那个门头房也是刘贵妇名下的,由于经营不善,王妈经常拖欠刘贵妇的房租,刘贵妇经常上门催债,两个人闹得很僵。
虽然刘贵妇身上没沾妖气这这件事至今无法解释,但她和王妈的关系,也许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至于两人同时失踪,我只能猜测,是有人故意要打乱我查案的节奏。
之后我在老神棍平易的暗示下去城隍庙找贾晓强应该也不是出于偶然,平易的目的不是让我怀疑贾晓强,而是将我引到降头师那里去。
我和老孙几十年的交情,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些降头师是他杀的。
不过以老孙的性格,杀就是杀,绝对不会浪费时间去消除浴~室里的血腥味。
既然不是老孙,消除血腥的人是谁?我可以肯定这个人和黑水事件的幕后真凶不是一路,黑水真凶引诱我上门拜会那些降头师的目的,就是要将我的注意力转移到老孙身上,而这个人的行为,显然是不想让我看到降头师的尸体,换句话说,他在设法洗脱老孙的嫌疑。
可惜他们都失败了,黑水事件的幕后黑手不了解老孙,他们绝对不会想到老孙会跟我实话实说。而另一个人显然不了解我,他没有想到我会在降头师的家中到处乱逛。
一天之间,和黑水有关的幕后势力从一股变成了两股,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老孙见我一语不发,拍了我一下:“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皱了皱眉头,问老孙:“你最近这两天有没有见到什么熟人?”
老孙摇头:“没有。不过前阵子我听说小玉曾在这个城市出现过,可你也知道,这货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我试着联系过他,没联系上。”
小玉?我想了一会,才明白这个人是谁:“他现在不正被天界通缉吗,怎么还敢到处乱跑?”
“他就是那种人,闲不住。”老孙的表情有些寂落:“说真的,最近我老是梦见当年和小玉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唉,一去不复返喽。”
我知道老孙又想起了那些往事,他嘴里的小玉就是他的结拜兄弟禺狨王,当年的七大圣之一。
七大圣中,老孙和小玉同种同根,关系也是最好的。只不过后来老孙随着唐老板到西天走了那一遭之后,其余的六大圣就商量好的似的,全都和老孙断绝了关系。
对于六大圣来说,老孙归位西天是一种赤~裸裸的背叛。
其实当初跟着唐老板上路西行,老孙也是有苦衷的,他想解释,可小玉他们这些年一直躲着他,弄得老孙有话也没地说,每次提到他们的时候都是一脸惆怅。
想到这,我突然想起了之前见过的那个门卫,不禁苦笑。
见老孙又沉浸在陈年旧事中无法自拔,我索性就转移了话题:“雇你杀那些降头师的人是谁?”
“不知道。”老孙摇了摇头:“对方不知道从哪弄到了我的电话,让我~干掉那几个降头师,价格不菲。打电话的时候他要了我的银行账户,直接向里面打了一笔钱,说事成之后再付另一半,然后我就干了。”
“那个人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有录音吗?”
“怎么可能有!”老孙还是摇头:“不过那人说话的时候每说几个字就会停顿一下,我问他是不是中了降头,他说不是,就是最近老流口水。”
听老孙这么一说,我就想起了平易,以及他一边跟我说话一边用手帕擦嘴的样子。
果然是他!
这时候天色阴了下来,几团乌云在天空中团在一起,很快,一场大雨就在小城中肆虐起来。
我和老孙就在公寓外的空地上淋着雨,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和天气一样阴郁。
老孙的烟头被雨水浇灭,瞪着天空骂了一嗓子:“下下下,下个毛蛋的雨,没看见老子在抽烟么?”
我在一旁撇撇嘴,没说话。
当年老孙在凡间打个喷嚏,就能让天庭颤一颤,那时候天庭可以二十四小时无死角地监视着凡间,凡间的大事小事,全都被诸天神佛看在眼里。可五年前三生石失踪,凡间和天庭的联系就算是彻底断了,不管老孙现在说了什么,天庭都不可能有任何反应。
后来老孙也不再说话,一会抬头看看西天,一会朝天空和大地相连的东边望一眼。
我知道,他又在想小玉他们的事,有段时间老孙经常问我,他归位西天到底是对还是错?
每次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老孙就是一副死了亲爹似的表情,每次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是告诉他释老板人不错,他跟着释老板干肯定没坏处。
见老孙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难看,我怕他抑郁症又犯了,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跟我去趟城南区。”
老孙抬头看着我,说:“去城南干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哦,我明白了,城南那边有两个不错的夜店。你又寂寞了?又想找女人聊天了?不过我劝你悠着点,万一被桃舞发现有你受的!”
什么跟什么这都是!
我白他一眼:“思想能不能别这么龌龊!城南那边最近出了几个案子,看你反正也是闲着,本来想叫你一起去看看。不过你好像没这个兴致,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吧。”
“别啊,”老孙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朝我咧嘴一笑:“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少了我呢!”说着又看了一眼我的小电瓶车,顿时皱起了眉头:“不过老狄,你不会是打算用那玩意儿带着我去吧?”
我说:“不然呢?”
老孙摇了摇头,说他去地下室开车,让我等他一会。
当时我就震惊了,两年前,这货买个自行车都得东拼西凑地借钱,现在竟然混上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