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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斗笠戏江湖 第五十五章 刑房现刀

随着门外一阵马嘶。

屋内起了恐怖的变化。

守在门前的大汉,忽然之间变了形。

皮肉下暴出了血浆,骨头整齐的断裂。像是被人捏碎,又像从身体中扯出一根连着五脏六腑的丝线。

少庄主见之,不免心惊,江湖上也只有刑刀山庄有这样残忍的手段。难道刚才那个人危言耸听,称这马匹嘶鸣之际,吸引了注意,是山庄内部之人施放暗器?

少庄主心知,此刻回头就是一场死战。他年纪虽轻,却也经历过不少生死。可直觉却告诉他,不要回头。若是身后之人暗算,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若守门大汉比庄主的性命更重要。

那一定是门对这暗处之人最有用处。

刑刀在手,飞身掠向那大汉的尸骸之上,他非是常人,若是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就算是横渡血海,他也不会有丝毫惧色。

他持刀转身而立,脚下撵着血肉,刃上带杀。仿佛在告诉众人,今天若不找出凶手,谁也别想从这里出去。

“想耍这种把戏?”

少庄主环顾室内,烛光映着他们惨无人色的脸。

“不……不是我。”

少庄主只是多看了其中一人一眼,那人就跪了下去,好像他能预见到,自己的下场可能比这守门大汉还要残十倍。

少庄主并没有过去杀他。因为他知道何为恐惧。他见识太多恐惧,唯独这一种,不是心虚。

“一匹马就像吓唬我们?”

他用刀指着山庄所有的人,说道: “去把楼上的疯子抬下来。 ”

一时间,谁也没有动。

窗外呼啸,似神明呵斥。

“都聋了吗?”

少庄主震怒。

“你去!”

他指着刚才抬疯子的大汉。

那大汉已吓得面无人色,此时不得不去。

他们到底在怕谁,是少庄主?是名杀?还是一匹马?

可就在大汉踉跄得走上楼之时。

少庄主看到了他穷其一生都难以想象出的场面:

会内所有门徒,身形陆陆续续的变得和刚才守在守门大汉一样扭曲,暴出血浆。

少庄主看着眼前的变化,瞠目结舌。

这不是刀,这不是剑,更不是暗器,他心中至少有四万八千种割裂别人肉皮的方式。而这一种无疑是第四万八千零一种。他听说过,直到今天之前还不敢确定这种兵器会有如此恐怖,

然而,他从来没想过说出一句话也会变得如此之难。

屋内已死半数有余。死者大多连出声的机会都没有。惨叫都生者在叫嚷,歇斯底里。

“手…..快把手拿稳。”

“肠…….”

“你别过来…..”

忽然一声怒吼:“都站在原地!”

少庄主穷集浑身真力,只为这一吼。这一吼,就像魔咒一般,讲所有的生者都定在了原地,哪怕死者的半身扑向生者,或在地上爬行祈求,生者也不为所动。

因为他们再怕少庄主,少庄主也是他们唯一的精神支柱,他们早就在这景象中骤然崩溃,只要少庄主的命令,才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是割天丝!”

少庄主的话,山庄门徒也许闻所未闻,却都能明白这兵器乃是丝状。

只要丝线足够韧,足够细,切割刀剑都不是问题,更何况人?

“我们已经有人身上绑着这种丝。任何一个人走动,都会杀人。”

众人听之,面面相觑,一瞬间,觉得同门彼此面目可憎,无人不可疑。

彼此猜忌就像一剂毒药。

刑刀山庄若是倾巢出动,就连华山派都会觉得头疼。

他们只要抓到任何一个敌人,就能折磨得他求生不得,就死不能。就没有他们想知道而又得不到的消息。只要等风沙过去,哪怕刑刀山庄还剩一个人从这门中走出去。瀚海孤舟都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善用割天丝之人,未必武功高超,只要抓住他,少庄主就有把握问出割天丝的布置。

可现在屋内半数门徒已经血肉模糊,他又如何破此局面?

哪一个人才是内奸?

杀了内奸之后,他又怎能让门人相信内奸已死尽,而不会惶惶不可终日?

只有解决这个问题,才能最终面对楼上落魄的疯子。

疯子并不落魄,也没有疯。

他坐在刑房之中惬意得很。因为他知道,比起楼下的刑刀山庄之人,周遭的尸体还算完整。

他似乎不讨厌死人,甚至也不介意变成他们。

少庄主与他远远相对。

“你就是名杀?”

“我不是。”

“你把戏确实有效。”

“能杀人的把戏,总是有效。”

落魄之人一笑,黑暗中露出几颗白牙。

少庄主手中刀光一闪。四周廊柱,高柜,崩塌碎裂。

“但对我无效。”

“少庄主洞察力果然不凡。”

“割天丝若不固定在过人身高之处,又有何意义?”

“少庄主是从何时看出这是割天丝的?”

“死伤过半。”

“够坦诚。”落魄之人又道:“死伤过半,最是令人互相猜忌。少庄主又怎么解决的呢?”

少庄主握紧手中刑刀,声音几乎在颤抖:

“刑刀山庄,只要有我活着,他永远都会是刑刀山庄。而你名杀一死,将会变得一文不值。”

落魄之人故作惊讶得说道:“喔~ 原来少庄主把剩下的那一半都杀了。堂堂刑刀山庄少庄主竟然替名杀做事。了不起。了不起。”

少庄主双目通红,心绪不稳,因为解决互相猜忌最好的办法,本就是“杀尽”,只要他还活着,刑刀山庄就能继续前行。他在楼下出刀之时,反抗的人本就不多。越是不反抗,越是让少庄主难以下手。

少庄主缓缓向他走近,每见一物高过于膝,必出刀斩之。一路走来,周遭已无完物。虽不贸然出手,但每一刀都已凝聚了汹涌的恨意,随时会爆发。

落魄之人面色已变。因为他看到地上已有痕迹。那是割天丝放在木质地板上,自然下沉而割裂的痕迹。

“我熟悉刑房的每一寸,你以为能在这里布置机关杀我,就大错特错。”

他的刀,比他的话更让人绝望。刑房之内已无丝。

落魄之企图探寻最后的机会:“若是割天丝固定于墙壁,你又该当如何?”

少庄主:“刑房中的整层都已无缝隙,你以为我会给受刑之人机会,让其撬开逃走?”

他对行刑之所的布置从来都是天衣无缝。

“我还从来没有让谁从我的刑房中逃走,谁也不能,哪怕搭上全山庄之人的性命。”

说着,少庄主逐渐走近,杀气愈来愈盛。以他的武功,杀死眼前的落魄之人,用不过半招。

“少庄主还真是狠心人。”

“彼此彼此。”

“狠心才能做大事。只要得了财宝,回去就说这些人都被名杀所杀,一样好交代。”

“我们会告诉门人,这些刑刀好汉皆死于沙虫,让他们流芳百世。”

“但若他们死于一匹马呢?”

“马?”

少庄主忽然察觉自己好像遗漏了一种恐惧,脑中一片空白。

“我不是名杀,名杀是一匹马。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了。”

忽然,落魄之人一手高举。

少庄主忽然警觉,放下浑身戒备,倾尽全身功力,祭出绝美无暇的刀招。那一刀以逆刃开锋之处对着落魄之人的咽喉斩去,刀刃映着残烛,映像中变换着景物,听着破风之声。

这一刀足以在一瞬间剜出骨肉于皮外,甚至可以让这被切开的皮三天内愈合。

这一刀诡谲的步伐,越得过潜藏的杀气,争夺庄主之位时,他凭这一刀的步伐,一招内躲过十八矢暗箭,并将自己的师兄诛杀当场。

这一刀他苦练了十五年,每一刀都是拿活人的皮肉所练。只要是人发出的杀气,他就能看得出,躲得过,破得了。

这一刀,必须用全身的精神和力量所发。

可这一刀贴着落魄者的面颊滑落。

出刀之前,听到了一声马嘶,不知怎么得,腰间一冷。

他出刀之时,自己只剩下半个身子。

他半身残留的视觉中,依稀能看到,斜下方,一楼和二楼之间被割天丝线切割过的墙壁,没有摧毁,却有沙土随着一道看不见细线簌簌得扬尘。割天丝的另一头,就拴在那匹马上。

名杀可以是敌,可以是有,可以是人,也可以是马。

他被一匹马所杀,却没有觉得丝毫不甘心。

因为他已经心服口服。

“妙,实在是妙。”

这是少庄主在人世间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便安静的阖眼,好像见识了最令他赞叹的杀人方法,满足的离世。

落魄之人,喃喃自语道:

“我找上你,就是喜欢你这不透风的刑房。”

他自顾自的笑起来,虽是对着死人说话,可语气中却好像不曾与活人相遇般的冷漠。

与他相遇的生者,大多是命中匆匆过客,他已习惯,也享受得很。天下真正能让他当做活人去看待的,已经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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