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巧儿从外屋拿来两个小锦盒,交到皇后的手上。
“璟珑、璟瑜,这是我今年为你们俩绣的丝帕。很久不动手,都生疏了。”
“多谢娘娘,每年都为我们做锦帕。娘娘的刺绣可是宫中一绝。”赵璟瑜感激地接了过去。
“无事的时候,权当练练手,如今眼神不比原来了。你们啊,收一次算一次吧。为娘的希望你们俩平平安安。”皇后身边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这是她内心最为遗憾痛苦的事,唯一的安慰是,皇上将两个孩子都由她来抚养,即使不是亲生,也让她在深宫的生活多了一份惦念。
“娘娘,天色不早了,儿子暂且告退。”赵璟瑜拿了锦盒,向皇后道别。赵璟珑却还没有告退的意思,赵璟瑜深知皇后和他的感情,应该是还有话想单独说,他识趣地先行告退。
自他六岁进宫以来,皇上先是指定了张贵妃抚养他,十多岁时张贵妃去世,改由皇后抚养,他就像一叶浮萍,从来不曾体会那种浓烈真挚的亲情,有的只是表面上的关心和爱护,有礼有节,却不走心。他的内心,非常渴望最寻常的亲情。
亲生父亲去世的时候,他遭到秦相等人的排挤,走出皇宫,回到家乡丁忧。当时他资善堂的老师非常忧虑,为他的前景担忧,倒是他倒乐得逍遥,正是那段回乡的日子,他回到了亲生母亲的身边待了一段时间,那是他最安祥幸福的时光。当然,也是在回宫前,他认识了小六子,而他,现在成为了他贴身的侍卫。想到这些,赵璟瑜心情愉悦,所谓塞翁失马,得失难定。时间总是有轮回,缘起缘生,是否也是由天注定呢?
今天进宫,和皇上已达成某种默契,又收到皇上和皇后赐的礼物,还想到一些温馨的往事,他边走边想,心情愉悦的走出殿门。
小六子和莫离聊不到一块,正无聊时,看到赵璟瑜从宫里出来了。
小六子看到赵璟瑜面带喜色,他的左手拿着一个小锦盒,右手持一把折扇,他走到小六子身边的时候,顺手就将盒子和扇子递给小六子。
“王爷,这是什么好东西?”好奇如小六子,不免急切想知道是什么好物件,皇宫里的赏赐,铁定是好东西,她可想开开眼了。
“刚才皇上赐给我的扇子,米芾的真迹哦!还有皇后娘娘亲手做的丝帕。好生拿着。”赵璟瑜一一解释,看得出,他今天心情还不错。
“丝帕?”小六子心里一动。她想找机会打开,无奈旁边有莫离跟着,紧接着上了马车,车里又坐着赵璟瑜,她根本没有打开看的机会。天知道她有多想打开看个究竟。她只想知道他的丝帕上,到底绣的是什么。
马车走得不疾不徐,赵璟瑜脸上一片祥和,小六子揣摩着赵璟瑜的心思,“王爷今天看上去心情大好。”
“这么明显?”
“嗯。王爷虽然性格温和,但是,平时还是自有一种威严,今天显得很明媚,就如这天气一般。”小六子奉承道。
“毕竟西湖六月中啊。今天见了皇上皇后,他们身体心情都不错,自然我的心情也不错。还有,想起一些温暖的往事。”赵璟瑜打起了太极。他看了一眼小六子,他正面带微笑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那感觉如这夏天的凉风,舒坦,真好。
“哦。”小六子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人家贵为王爷,怎么可能将心事全告诉她呢?一时不好接话的她扭头掀开车帘,看到马车走的并不是回王府的路。
“王爷,咱们不回去吗?”小六子看到车子已经出了主城区,正在往东郊走。
“先去祥云山庄。”赵璟瑜简单地回答,并没有再解释的意思,随即他的脸色由晴转阴,心情也似乎沉重起来。小六子自然又不好多问,她安静地坐着,她现在脑子里想的全是那个锦盒里的丝帕,她一定得找机会打开看一看,心中的疑团需要解开。
马车停在山庄大门口,赵璟瑜下了车,并且提上先前早已准备好的一个锦缎包着的包袱,进了山庄。
祥云山庄在东郊,依山而建,依山傍水,十分幽静清凉。站在山庄门口远眺西湖,如一块巨型碧玉。
莫离守在门口,似乎习已为常。只有小六子不知所以,这个神秘处所,又是什么情况?她走到莫离面前,压低声音问莫离:“莫大哥,王爷这是去见谁?还不带我们进去。难不成是和皇上皇后同样重要的人物?”
“少问。”
“莫大哥,最帅最好的莫大哥,说给我听听呗。说起来我也是王爷的贴身侍卫,我不应该多了解一点王爷的事情吗?要不然我怎么能侍候好王爷,让他身心愉快呢?”小六子理由充分的央求莫离。
“王爷不说的事,我绝不会说。你想知道,自己问王爷去。你不是一天到晚仗着和王爷关系好吗?”莫离依然不为所动,干脆眼睛望着天上。切,天上又没美女,小六子算是服了他,橇他嘴恐怕也不会说。
小六子有些失望地蹲在地上,不多久,脚发麻,她再看看莫离,依旧像一尊雕像似地站着,她不得不服。突然,她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是打开那个锦盒看看的最佳时节,于是她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对莫离说:“莫大哥,既然门口安全有你守护着,我干脆坐到车厢里打个盹好不好?”
“懒鬼。”莫离回了小六子两个字,也没有不许。小六子心中窃喜,一蹦一跳地上了马车。
车厢里,赵璟瑜交给她的锦盒正静静地躺在方凳上。小六子心情激动地拿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朝帘子外望了一下,确定四下无人,她打开了锦盒。
里面,有两方丝帕叠得整齐的摆放着。那颜色与那天赵璟珑在酒楼用的一模一样,也和父母暗杀现场的那块一模一样。小六子又紧张又害怕,她颤抖着双方,左手托着锦盒,右手将其中一方锦帕抖开,她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利刃刺到,这方丝帕上,赫然绣着一朵紫丁香,还有一个安字。
小六子心如刀绞,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锦盒和丝帕同时坠落在车厢里。她呆呆地坐在车厢里,全身发冷,一片零乱。
皇后娘娘送给赵璟瑜的丝帕,居然和暗杀现场的一模一样,联想到赵璟珑的丝帕,说明这种丝帕都是出自一人之手:皇后娘娘。她特意给了赵璟瑜和赵璟珑专属的图案,还有他俩的名字,一个平,盛平的平,一个安,瑞安的安。手帕各有归属,赵璟瑜,他是凶手?!
如果父母真的是被他所杀,那么,被抢的江南春雪图上卷呢?就藏在他府中吗?赵璟瑜一副文弱书生模样,他像是会杀人的样子吗?不,就是杀人,也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啊,他身边多的是侍卫,比如外面这个武功高强的莫离,他也参与了吗?他们到底有多少秘密不为人知?
她最担心的事,今天终于有了结果,却是她最不希望也难以接受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