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的表演一气呵成,台下传来阵阵掌声。慕容恒更是不自觉的高兴,精彩的表演,英挺俊俏的身姿,既有男儿的洒脱,又不失女儿的细腻,真真是叫人喜欢不已。
赵璟瑜看在眼里,也喜在心里。当年那个顽劣的少年,长成如今洒脱的模样,并且还身怀过人的技艺,他由衷的为他高兴。他用右手摸了摸戴在左手上的沉香串,不着痕迹的会心微笑。
“王爷,小六子有这么精彩的技艺,却不能让更多的人看到,只要他在您身边当个内侍,才华是不是太埋没了?”慕容恒开始实施他的计谋。直接问赵璟瑜要人,似乎不合规矩,唯有迂回战术,方有可能。
“他父母双亡,当时在瓦子里表演,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到底愿意待在哪里,他有他的自由,这是他个人的选择,我可没有强迫人哦。”赵璟瑜笑了笑。
“王爷要找个内侍,非常容易,可是,我们瓦子里想找这样的表演人才,却是不可多得,王爷是否能割爱,让他回来这边继续表演,让更多人欣赏?对于他个人来说,收入也高很多。”慕容恒并不退却,既然赵璟瑜并非那么坚定,看来小六子在他府上也是可有可无,他自然要努力到底,要知道,临安的繁荣,即在市井,靠这些形形色色的艺术和商业形态,撑起了帝都的繁华。
“就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哥,你要找个侍卫还不容易?御林军里大把身手好的,或者,大不了我这边帮你选一个送你得了。瓦子里有特色表演,才更热闹,眼看就要八月十五,父皇指不定也等着召些新鲜的艺人进宫表演呢!”赵璟珑也在一边为慕容恒说话。赵璟珑并没有把小六子看在眼里,再好看的男人,他也不钟情,他还是只喜欢美女,但慕容恒从来没有为一个人如此上心,他也乐得插几句不显山不露水的闲话,帮他一把。
“慕容公子是怕我郡王府付的月钱没你瓦子里多吗?其实小六子是自由的,愿意留在我那还是回瓦子,由他自己选择。”赵璟瑜不着痕迹地讥讽了慕容恒。同时,他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如果小六子真的愿意回到瓦子里来,他绝不会勉强他,但是打心里他是有些担心的,毕竟这里比较复杂,小六子这么单纯的人,恐怕很难不受影响,何况这个慕容恒,明显就是一个虎口。可是,他不愿意因为他救了小六子,小六子就得卖身为奴,就得一直委身在王府,他是自由的,他更喜欢和小六子有平等的相处,不谈什么恩情。最主要的是他知道小六子从小自由惯了,不喜欢管束的生活,他想给小六子一个自由选择的权利,留在王府,原则上没那么随性,但他会给他足够的空间。
吕三娘在台上宣布荷花仙子的得主:吴月娘,她展开手上的画作,正是吴月娘的样子。吴月娘被宣上台领奖,赵璟珑对吴月娘印象很好,当吕三娘要赵璟珑给吴月娘去戴花冠的时候,他眼神热切,赤、裸裸的表达他的喜爱之情,而吴月娘,也挺会来事,暗送秋波,两人一下就对上了眼。
小六子换下表演服,穿回自己的衣服重新回到赵璟瑜的身后,慕容恒眼神含笑的望着她,弄得她挺不自在的。难不成他看出自己是女儿身?要不怎么会有那种男人看女人般的眼神?小六子虽然尚不懂情事,也没人教她,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还是见过猪跑的,男女之情,原本就是无师自通,她隐约觉得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看到慕容恒向她招了招手。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小六子,你的表演很精彩,我想求王爷允许你继续在瓦子里表演,让更多的人看到,王爷说这事由你自己作主,你说说,你到底是喜欢在这里当自由人表演挣钱还是到瑞安王府当差?”慕容恒挑眉笑了笑,眼神柔和炙、热地看着小六子,他希望再次以自己的诚意来打动小六子。在这里,至少自由多了,在王府,一举一动都得守规矩啊。
“谢谢慕容公子的抬爱,王爷对我恩重如山,我愿一直跟随王爷左右。”小六子再次婉言谢绝。虽然在瓦子里确实自由些,不表演的时候,可以任由自己作主,想干嘛干嘛,但是,生为蝼蚁,自由的人生已没有太多意义,她要做更有意义的事,那必定要忍常人不能忍。虽然是婉言谢绝,但是她的态度是坚定从容的。
慕容恒听了小六子的话,心里凉了半截,只好干笑两声,自己给自己台阶:“还是王爷您有魅力,瞧,这小六子,死心踏地的跟着您。”
赵璟瑜脸上依然是宠辱不惊地表情,心里却是非常熨帖,小六子的回答,虽然在他意料之中,但还是很暖心。
当年他把他当大哥,现在,他把他当靠山,他愿意有这样纯真的兄弟。自六岁进宫成为皇上的养子,除了父亲去世回乡丁忧的那三年,他的人生,都是在皇宫里度过的。他虽然贵为郡王,锦衣玉食,但他的的孤寂,没有人懂。在深宫里,没有真正的兄弟姐妹,也没有父母亲情。皇上名义上是父亲,让他受最好的教育,但是,伴在君王侧,一言一行都得谨小慎微,如履薄冰,怎能和自己的亲生父亲相提并论呢?父亲虽然只是一个县令,但生性平和,对人和蔼,只因他几岁就离开,留在他的记忆里的温暖片段非常少,再次相见,已是阴阳两隔。他非常享受这种平等、不世俗的纯净兄弟情谊,也很渴望有人能够坦诚交心。皇宫也好,官场也好,太多的尔虞我诈,大多都是戴着假面功利得很,没有几个真性情。
中午,吕三娘在醉红楼最豪华的包厢订了一桌饭,小六子作为贴身侍卫自然在包厢里作陪。
刚刚坐定,伴着男人的笑声,有人推门而入。
“两位郡王今天好雅兴啊!”进来的是一个约摸二十来岁的男子,身着紫色华服,面色红润,一看就是风流倜傥的贵公子。
“哦?秦公子今天也在这里吃饭?”慕容恒赶紧陪着笑脸迎了上去。
“别提了。本来我约了一帮兄弟去西湖品美酒赏歌舞,父亲请人吃饭,硬是叫我来作陪,没办法,要不然谁想陪礼部那些老古板吃饭?刚刚听到小厮报告两位郡王也在,过来打个招呼,透透气。”秦公子满脸的无奈,但说话的口气却是极有优越感。
“秦公子的生活果然是活色生香,风月无边。”陈放在一旁插了一句,似恭维,又像挖苦。这位秦公子倒并不在意,“啪”地打开手上的扇子,扇了几下,得意地笑着。
赵璟瑜和赵璟珑在一旁都只是笑了笑,没过多的搭讪,郡王爷的尊严是要保持的。
小六子暗自思忖,这位秦公子到底何许人也?连礼部的官员都不放在眼里,慕容恒也一副巴结讨好的样子,看来,来头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