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定远不准小六子出门，小六子下了课无聊，习惯天天放飞的她突然成为了笼中鸟，那种苦闷可想而知。隔壁的范桐也被父亲押着苦读诗书，准备考功名，小六子感觉日子超级无聊，各种不适。

不准她到外面跑，到自家药材行或者药铺总是可以的吧？哥哥每天不是去药材行吗？小六子的这个小小要求得到了陆定远的同意。

小六子觉得到药铺里待着至少可以看行行色色的人，也可以认各种药材，更重要的是，她很喜欢药铺里的黄大夫给人看病，望、闻、问、切，挺有意思，特别是病人好了之后，来当面感谢，让人觉得很受尊敬，有成就感。黄大夫家世代行医，祖上曾有人当过太医。到了他这一代，时局动荡，为了保命，在这秀州城里当个平庸的大夫比较安稳。

黄大夫有一手绝活：针灸。那个银针包就像有魔力一般，一针下去，似乎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晕死的可以醒过来，腰痛得直不起的，很快就可以伸直腰杆。

“黄大夫，这么细的针插到肉里，怎么也不见出血？”小六子好奇地问黄大夫。

“这是有讲究的。人体有三百多个穴位，这是一种内病外治的医术。通过经络、腧穴的传导来治病。是不能乱扎的。”黄大夫一边给病患施针，一边回复小六子。

小六子记在心里，默默地站在一旁，她发现对于这门技术十分感兴趣，比读什么庄子孟子有意思多了。她在一旁暗地里揣摩着黄大夫的手法、穴位等等。

一月不出门，小六子当了黄大夫一个月的小学徒。她不但对那个神奇的针灸包感兴趣，更是对黄大夫案头的几本书：《伤寒杂病论》、《黄帝内经》、《金匮要略》也很感兴趣，没事就拿着读一读。

黄大夫看到原来令大人们头痛的小六子居然对医书这么感兴趣，坐得住，他也乐得教她。小六子在这方面似乎很有天份，医书过目不忘，那些个穴位，她基本上已经琢磨得八九不离十。黄大夫很喜欢这个聪颖灵活的少年，每每见到陆定远，都免不了要夸奖两句。

陆定远听在耳里，却放到心头。这小六子一天到晚像个顽童似的到处惹事生非，不如让她学个正经活？免得一天到晚不是打打杀杀就是到外面疯跑惹事，于是，他试探性地问黄大夫可有意向收徒弟。黄大夫一听是小六子要拜师，满口答应。陆定远特意给小六子行了隆重的拜师礼，小六子正式成为黄大夫的徒弟。

黄大夫主要在药铺坐诊施针，小六子在旁边边打下手边学习，如果遇到紧急情况，黄大夫也需要出诊，这个时候，小六子就帮师父背着药箱出诊，顺便还能到处溜达散散心，她觉得这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的日子比掏鸟窝有意思。

自从小六子学了医，隔壁范桐的身体成了马蜂窝。

这天下午，范桐的母亲带着范桐来到陆家，一脸怒容。

“陆夫人，你是不是得管管你们家陆宁？他学医就学医，哪有天天拿我们家范桐做纸人样的扎？陆夫人，您瞧瞧，身上到处是针眼，有些地方还出了血。”郑氏心疼儿子，看到儿子全身上下都是针眼又气又急。

“娘，不碍事，不痛。”范桐倒是极力为小六子开脱，见到母亲上门找是非他挺不好意思的。

陆夫人查看了看范桐的伤情，很无语，这个小六子，好不容易学了个正经行当，结果又惹了事。这范桐也是的，居然就这么老实，让她随便扎。

“范夫人，对不住，是我管教无方，我今天一定好好教训宁儿，范桐，宁儿如果再在你身上扎针，你可千万不要同意。”陆夫人一边道歉，一边劝告范桐。范桐傻呵呵地笑，不以为然。他人并不傻，就是挺憨厚，一直是小六子的跟屁虫，唯她马首是瞻，他乐得被她扎。特别是现在小六子手法越来越好，有时候他读书回来头晕脑胀，小六子为他扎几下，他一下子就觉得神清气爽。

范家正投诉着，小六子回来了，范桐一看到小六子，立马从他娘身后跑过去。原来小六子比范桐高，这一年下来，小六子没怎么长个，范桐倒是一下子长了很多，他现在差不多比小六子高了半个头。

“宁儿，你以后不许再扎范桐了。”陆夫人告诫小六子。

“娘，我现在施针技术娴熟，师父说我可以独立操作了。”小六子辩解道。

“胡说，你看范桐那一身。”

“那是他自己要求我到处试试的。范桐原来有个头疼的毛病，他说现在都不庝了。不信您问饭桶。”小六子不无得意的神情。

“真的？”范夫人也质疑。不过，这些日子儿子没有再说头痛倒是真的，原来只要一变天，范桐就嚷嚷着偏头痛，甚至连耳朵都痛。

“真的，娘，小六子帮我治好了。我现在写的文章大有进步，先生经常夸我。”范桐此时立挺他的崇拜者。

“看来你还真的有两下子了？下回帮我也试试，我这两年一直有腰痛的毛病。”郑氏倒也不再计较。两家差不多一起长大的孩子，她也没必要为了这点事大动干戈，何况自家儿子还一直向着小六子。

“好的，婶，赶明天您中午过来，我中午为您施针。”小六子满口答应。平时来药铺的病人有师父在，她没机会下手，她正愁找不到试验者，心里痒痒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