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清爽,侍卫带着宝儿四处玩耍去了。
孟桓和杜容兮二人骑了马往山林里去打猎,二人比赛,看谁打的猎物多。这马背上的功夫,杜容兮也是不错的。
夜色渐黑,杜容兮和孟桓满载而归,细数下,杜容兮的猎物略多他一只。
篝火生起,一起烤肉吃,杜容兮给喜宝喂了些,喜宝又闹着喝了点酒,没一会儿就睡下了。
山林里的夜格外明亮,杜容兮靠在孟桓身上,看着夜空的星光。
二人一块说以前的事,那些没有恨和伤害的事。
“你可还记得你当初拿匕首架在我脖子上,要我娶你?”孟桓问。
“记得。”
杜容兮对这些事记忆仍如昨日发生一般。
那时,孟桓跟姜舞感情极好,就好像是满天下只有姜舞一个女人。
可是,杜容兮是京城里最骄傲的人,她既然看上了孟桓,又怎么会容忍孟桓不但对她不置一顾,还满心只有姜舞这个女人。
她处处挑衅孟桓,她去找姜舞,要她离开孟桓,姜舞那样的身份怎么可以跟皇子在一起?可姜舞却装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杜容兮为难她,欺负她,说杜容兮还威胁她,若她不离开孟桓就杀了她。
杜容兮只是说了,若她离开,就给她许多好处,何曾说过要杀她的话?
那时的孟桓自然只信姜舞,他跑来丞相府里来警告杜容兮,说如何都不会对杜容兮有半分念想不会娶她,若她敢对姜舞下手,他一定杀了她!
可他护着一个姜人,爱着一个姜人,先皇岂会不知?
杜容兮得了消息知道那些皇子、先皇要杀了他,废了他,就因为他府里个姜人,这便是要命的大罪。更别说他想去争夺那皇位了。
杜容兮觉得这是她的一个机会,既能救孟桓,她又能救下孟桓。
于是,她去了孟桓府上,拿着匕首要挟他娶她。可孟桓哪怕不要命,都不愿意娶她。
至于他府上藏匿姜人的危机,他自然自己轻松解决,身边还笼络了成侯那等权势之人。
……
“你知道朕当初为何不愿娶你吗?”孟桓开口问。
“因为姜舞。”杜容兮不假思索回答。
孟桓摇了头,他说:“这么点小事,朕要靠娶你才能解决,朕岂不太没本事。”
说完一笑。
杜容兮也随着一笑。
夜空静谧,山林里有虫鸣鸟兽蹄叫。
许久后,孟桓深情与杜容兮说:“从在丞相府里,朕第一次遇上你,你就映在了朕的脑海里,挥散不去。”
“朕先前那么抵触你,一是因为杜家的权势,二来,朕觉得对不起姜舞,那时朕想着只要不去想你,抵触你,恨你,脑海里你的影子就会挥散掉。到后来,经历了这么许多,朕才明白,朕对姜舞是同情,对无辜姜人的同情,对你,是这辈子都无法割舍的爱。”
……
越说,越发深情。
情一起,便不自禁。
杜容兮喝了不少酒,经风一吹,微醺的很,神色迷离起来。
孟桓抱了他回木屋里,一着榻,火热的唇就压了下去。
唇舌相缠,两人吻的认真,克制又放肆。
身躯慢慢压下去,杜容兮只与他忘情的吻着,等一回神,她身上衣物已被孟桓褪去,她微弓了身子,两人贴着,她伸手攀在孟桓的肩膀,说:“喜宝在隔壁睡着呢,不方便。”
“我轻些。”孟桓低沉沙哑的说,喘息沉重。
话落,一吻又深,杜容兮要说的话全被他吞入。
吻着,放肆,缠绵,缓慢。
……
天色亮了,杜容兮早早起了身,拉了弓箭在小院中练射箭,喜宝在旁看着,然后拿了小弓学着杜容兮的样子,甚是认真。
孟桓去做竹筏了,砍了竹子,与几个侍卫做好竹筏。
山下就有河,几人吃过早饭后,就去河中泛舟。孟桓撑着长篙,划着竹筏,喜宝乖巧的坐着,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根竹竿钓鱼。
只是,这河中怎么可能钓得到鱼?
不过是以此做个样子,不显得那般无趣。喜宝倒是很期待,一直问杜容兮:“姑姑,我能钓到大鱼吗?”
“只要你用心,一定能的。”杜容兮笑着与他道。她拿了个渔网子往河里一撒,一会儿才拉出来,倒也能见一两条大鱼和几只小鱼虾。
喜宝看得高兴,便扔了鱼竿。
看此,杜容兮只能叹气:唉,不过是想练一练他的耐心,可喜宝当真是个没耐心的孩子。
不过今日是游玩,只要他高兴便好。
河中泛舟至晌午,原本是打算在山中用了午饭,傍晚时再回宫。
可宫里传了不好的消息来,说宝儿出了事,病得厉害,怕熬不过去。
一回宫,孟桓就匆匆的去看宝儿。
太医们都在,孟桓看了躺在床榻上睁着眼睛看他的宝儿,许久后,他才沉声问太医:“情况如何?”
太医躬身,脸色并不好,道:“小皇子体内本就有积毒,时日一久,那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回天无力。”说完,一群的太医都跪了下去。
孟桓沉着脸色,什么都没有说。
躬身将宝儿抱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抱着,哄着他。
宝儿虽然不是他的儿子,可他带了这么许久,也是有感情的。一个好生生的孩子就要没了,孟桓不禁眼眶微红。
许久后,才将宝儿放下。
没捱过三日,宝儿就殒了。
孟桓让人按照皇子的礼仪将他葬在皇家陵墓里,宫中斋戒三日,还特意让人去迦叶寺里传旨,让林贵人替宝儿在佛前祈福,抄写往生咒。
他对这孩子,是打心眼里疼爱的。
杜容兮晓得,孟桓这是喜欢孩子,像是宝儿,还有喜宝,他总那么耐心的,像个父亲一样。
宝儿的死,让宫中的气氛显得十分低沉,嫔妃宫人们都小心翼翼的,也不敢生事。
杜若兮进了宫里一趟,杜容兮见她面色愁闷,便问她:“你可是有心事?”
杜若兮摇了头,随后又点头。
最后,她叹了声:“我也不晓得是哪儿不对,夫君近来对我甚好,可我却觉得他是瞒了我许多事。”
杜若兮既然来了宫中,定然是要与杜容兮来说这些事的,她也不问,只等着杜若兮继续往后说。
“他在为了差事奔走忙碌,总是早出晚归,先前,他还冲我发过些脾气,如今他待我极好,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些小礼物,给我买我喜欢吃的糕点、簪子、首饰。对我说话也是十分温柔。”
“他这般待你,你不自在了?”杜容兮问,甚是不解。
“就因为他与我太客气,显得生分。姐姐你可晓得,他不敢看我的眼睛,我总怀疑他是置了外室,可他却跟我一百个保证说没有。”
杜若兮脸色颓败,萎靡。
此刻,她像一个深闺怨妇,多情的眉目里掩不住愁色。
因为林贵人在宫外的迦叶寺里,杜容兮对郁承照并不信任,她不好直接与杜若兮说起郁承照和林贵人曾有过一段情,杜若兮虽看着柔弱温柔,却也是个性子极烈的女子。或许她能容忍夫君在外置个寻常扑通的外室,可若是那个女人是郁承照真心爱着、不顾一切的。
那她必然是受不了的。
“他可有去过什么寺庙里?”杜容兮突然向杜若兮发问。
杜若兮一怔:“姐姐怎么问这……”话未说完,她就想起来,道:“好像有吧,他回来,我曾有在他身上闻到有香薰的气味,身上好像也有一两样佛家的木珠。”
看来,郁承照和林贵人碰面上,已是八九不离十的事了。
杜容兮与杜若兮道:“你回府里吧,若着实心里不大痛快,去乡下替我看看我爹。”
“好。”杜若兮应下,就出了宫。
第二日,杜若兮就去了乡下。
杜容兮将林贵人从迦叶寺召回了宫里。
宋焕之曾教过她识人面色,这回,她仔细瞧过林贵人那张脸,以往的时候,是素面朝天,可今日里眉毛却用眉笔轻轻的勾了勾,脸上也擦了些脂粉,印了口红。
就连一向的素衣布裙上也有细微的变化,袖口绣了朵娇艳的牡丹,衣襟从素白变成了浅粉。
最紧要的,一双凤眸含情,春风得意。
她这浑身上上下下,都有着风情。
这风情,定然是郁承照给的。
入了林贵人的住处,杜容兮沉下脸色,道:“林贵人也是熟读诗书礼仪之人,应当不会去做一些没有廉耻之事。往后,你别再出宫了。嫔妃总往宫外跑,甚是不妥。”
林贵人眼角的笑意渐渐敛了起来,只沉闷应下:“是。”
此后,再无半分笑意。
杜容兮领着宫人,端庄的出了林贵人的住处。
她想将这事就此尘封起来,林贵人和郁承照就此断了,谁也不许再提起。
谁让杜若兮爱着郁承照呢?
可有些事情,不是杜容兮想要阻止就能阻止得了的。那些发生过的事情,不能因为断了联系就彻底抹去了前尘往事。
昨儿,林贵人在佛堂中礼佛,其中还有好几位嫔妃,她突然就晕倒了过去。请了太医来看,林贵人已有身孕。
林贵人这两月大多在宫外,她在宫中的日子,也未曾承过宠,这孩子……
大伙儿都明白。
没有谁来为难林贵人,也没人逼问她孩子的父亲是谁,杜容兮让宫人煮了碗落子汤药送去给她。
还没等林贵人喝下这碗汤药,郁承照就进了宫,跪在孟桓的跟前,承认下来林贵人腹中的孩子就是他的。
他跪在孟桓跟前,不畏犯大不敬,说:“皇上后宫里那么多嫔妃,您也不爱她,臣求您放了她,成全我们。您让臣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只求您能够成全我们。”
孟桓目光冰冷的看着他,显出几分厌恶来,他最讨厌始乱终弃的男人,他道:“朕放过她一回,可林贵人后来却回了宫里,如今,朕也可再放她一回,可成全不了你们。”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你若只是承安侯府世子,并未娶亲,朕不但会成全你们,还会给你们赐婚。可是,你已经成亲,你是杜家的女婿。”
郁承照被送出了宫,拘在承安侯府里。
那碗落子汤药,林贵人暂且还未喝下。
至于这事,孟桓会如何处理,帝心难测,谁又晓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