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那双眼睛生了祸事,似了故人,妾惶恐下,亲手剜了这双眼……”
杜容兮听出了眉目,这素美人这出戏唱的是她自个儿啊,她戏文里唱的那个善妒、凶名在外的夫人是她杜容兮。杜容兮也不怒,静坐在听她将整场的戏唱完。
她要看看,素美人这场戏到底要唱什么名堂。
大伙儿都听出那戏里的文章,躁动之后,便都忌惮的眼神看向杜容兮。
孟桓的神色,平静的很。
总算,这一出戏唱完了。
素美人跪了下来,手里捧着一纸书,凄婉愧悔的道:“臣妾有罪,请皇上处置。”
孟桓身边的公公躬身上前去,接下素美人的请罪书,呈给了孟桓。
孟桓略看了一遍后,脸上的神色依旧平静如常,他起了身,看向跪在地上的素美人,好半晌才语气清冷道:“素美人既然有罪,便于此处跪着。”
说罢,转身便走了。
那一纸罪书里写的内容,大约都晓得。
只是,素美人那般得孟桓喜欢,孟桓竟然罚了她,倒是让后宫嫔妃颇是意外。
“皇上居然罚了素美人,想来皇上先前喜爱她,也只是图个新鲜罢了。”回凤鸣宫的路上,锦秋笑着道,素美人被罚,她替杜容兮高兴。
杜容兮却是冷冷一笑,道:“他看似在罚素美人,实则是在保她。她如今认了她那双眼睛是自个儿剜的,先前她可是说是本宫剜了她的眼睛,诬陷皇后是多大的罪,摘了她的脑袋都不为过。”
听杜容兮这一说,锦秋也明白过来,点了头。只是,有一事她不解的很。
“素美人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认了自己剜了眼睛的事?”
是啊,这事都已时过境迁,她现在得孟桓喜欢得很,何必多生一事?
杜容兮也想不通得很,不过,她也不惧素美人,在她眼里,素美人还不如当年的姜舞百分之一。
夏日的太阳毒辣的很,晒得人发晕。到了晌午,天空响了几声闷雷,空气更加的闷,喜宝都闷得很不舒服,锦秋请了太医来开了藿香水给喜宝喝了些,他才舒服些。
不到一个时辰,伴着雷鸣下去了磅礴大雨。
这场雨,下得久,下得大。
锦秋去了趟六尚局交代事情,回来也叫雨水打湿了衣裙鞋袜,她才将油纸伞放下,就同杜容兮道:“素美人还跟那儿跪着,皇上还没下恩典赦免她。”
德章宫那儿,隔半会儿就有人绕着弯提醒孟桓,素美人还跪着呢。可孟桓像是没听到一般,拿了一卷书,细细慢慢的看。
他的手上有茧,是常年握兵器留下的,翻看书页的时候,会沾沾茶水。
陆海端了茶上来,听着外面那雨声哗啦啦的,他不禁咳嗽了声,组织了言语,道:“皇上,外面雨下了有半个时辰了,素美人还在戏台那儿跪着呢。”
“怎么?”孟桓皱眉问。
陆海跪了下去,颤颤巍巍回道:“素美人身子弱,她跪外面晒了那许久的太阳,这会儿又淋了许久的雨,奴才是怕她的身子受不住啊!”
“朕记得,你一向是对皇后忠心得很,怎么想着要替素美人求情了?”孟桓审视着他,问到。
“奴才的主子只有皇上,素美人虽不好,可她到底像了皇上心底的人,奴才是怕她若真一命呜呼了,皇上难过。”
陆海这话,点中了孟桓的心。
素美人于他,是失去的珍宝又被寻了回来,所以他珍之又珍。可如今,他那种珍爱素美人的心似乎并不那般紧要。
好像,素美人真跪死在那儿了,他的心好像也没那么疼。
“她有罪,让她跪着,能不能活,看她自己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