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桓安插在凤鸣宫的人很快将杜容兮要送宋焕之出宫的消息告知了他,他顿觉心情十分愉悦,对几个受贿贪污的案子都判得轻了些。
这日夜里,凤鸣宫灯火通明,喧嚣通天,皆是鼓弦之声。
杜容兮让人将宋焕之所在的戏班子都请了入宫,于凤鸣宫唱一夜的戏,还特意的请了几位嫔妃也来凤鸣宫听戏。
今日,宋焕之唱的还是《牡丹亭》,比起在迦叶寺里唱的更加专情,更投入的,他的双眸含秋,像极了戏里的杜丽娘。
一向不喜靠近凤鸣宫的孟桓,走着走着,还是进了凤鸣宫,许是被那哀婉凄绝的戏声吸引,总归,他是想进去看看。
他想去看看着戏子到底有多大能耐,竟能将杜容兮吸引了!
孟桓来了凤鸣宫,在嫔妃之间引起不少轰动,她们行礼后,便就想着往孟桓身边坐着,还特意的挪了好些空位出来。可是,孟桓看了看她们,便就走到杜容兮身边,同宫人吩咐:“给朕搬个椅子到这儿。”
宫人应下,搬来了椅子,先前坐在杜容兮身边的嫔妃自觉往别处挪了挪,让出空位。
杜容兮一直未理会这些,她只看台上唱戏的宋焕之。
宋焕之教过杜容兮好几遍《牡丹亭》,也是会唱几句,宋焕之在台上唱时,她便跟着轻声哼了几句。
孟桓看着那般认真专注望着台上戏子的杜容兮,他黑了脸色,他到是没瞧出这戏子有什么过人之处。
《牡丹亭》唱毕,宋焕之甩了长袖,本该谢幕落场,宋焕之却跪在了地上,恢复了男声,说:“草民承蒙皇后娘娘厚爱,得以在宫中为娘娘唱戏,时日已久,草民该出宫了!”
杜容兮微怔,她什么都没有说,宋焕之竟然猜到了。
不过也好,他自己请求出宫,总好过明日她派人送他出宫,多少保全了不少他的颜面。
杜容兮点了头,含笑着道:“既然公子要请辞,本宫不好强留了你。明日你便随着戏班一同离宫吧。”
“多谢皇后娘娘。”宋焕之在台子上磕了个重重的头。
可他,仍是跪着。
半晌,有人拿了鞭子上戏台,这才,宋焕之又开了口:“草民在宫中这段时日,给皇后娘娘添了不少麻烦,扰了娘娘的名声,自此,草民自请罚三十鞭子。”
他的话落,那拿着鞭子上台的人便就挥动鞭子,一下一下抽打在他的身上。他的脸上画着厚厚的妆,只瞧得他因疼痛而五官抽搐,却无法瞧得仔细,他的脸色,他的神色。
杜容兮不忍看,却也不能叫停。若她叫停,便是心疼宋焕之了,那宋焕之安排的这一出便就毫无意义。
她咬着唇,目光灼灼的看着台上被鞭子抽打的男人,几鞭子下去,他已伤痕累累,他仍旧腰背挺得笔直。
此时,她觉得,皇后这个位置,像是个牢牢的枷锁。
偶然侧目,杜容兮看到孟桓的脸上隐忍着怒气,眉头青筋突兀。
十五鞭子后,孟桓蹭的站起身来,怒声道:“住手,不必打了!”
说完,甩袖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