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孟桓与杜容兮在去往江浙的马车上。
行了两日,还只是在半路上,马车颠簸,杜容兮靠在马车里睡着,只是并不安稳。
不过片刻就睁开眼睛醒来。
孟桓拿了玉笛吹了会儿,让杜容兮醒了神。
那日德章宫里。孟桓发了大怒,未曾注意到是杜容兮,便就愤怒打翻了茶杯。幸亏茶水不烫,洒在杜容兮手背上只是有点儿温热。
在那之前,觐见孟桓的大臣是湖州知府,他与孟桓说了江浙地带的事。
江南三月大雨,江南大堤被毁,大水冲入江浙六府,湖州、广德府、严州府、江宁府、扬州、镇江府都受了大水,良田被淹,百姓房屋被大水冲走……此等大水灾,百年未见。
而这些,并非是天难,而是人为。
江浙两府的总督被灭满门,还有其他六府也被人暗杀,唯有湖州知府逃出,一路赶往京城来,途中仍遭追杀,经历千辛万苦才活着到京城里,被孟桓密诏入宫,如此才将江浙的事情禀明孟桓。
此事非同小可,怕是派钦差前去调查都会有去无回,为此,孟桓决定亲自前去江浙。他密诏了王太傅和上柱国大将军让他们代理朝政,他则是对外说去西郊园林小住。
于是,与杜容兮去了江浙。
江南大水,是三月初的事,却到了四月,孟桓才知道此事。
他们到达湖州的时候,大水还尚未退去,湖州府兵已经在做疏通水患的工作,城内积水少了许多,大水过后,可见大街上满是狼藉,不少房屋被大水浸泡而倒塌。
“城内都已经是这般模样,那其他村庄里受灾程度会更加严重。”杜容兮感慨道,她虽经历战场,也曾带兵来江南压制过暴民,却从未见过大灾后的场景。
落魄萧索,尸横遍野,放眼之处,活着的人都衣衫褴褛、满目悲怆、迷惘。
而,这只是湖州,江浙受灾的有六府。
不过片刻,有府兵见到湖州知府,跑来与他禀说,湖州知府一家已经都被杀了。
湖州知府一听,眼前一黑,悲伤过度晕了过去。
杜容兮和孟桓立即赶往湖州知府的府邸,此处尚未打扫,尸首也未清理。
他们二人仔细去查验,这一家的人都是中毒而死,知府的亲眷、以及府中下人一共五十八人,无一活口。
仵作和官府的人在此查了一日,等着知府醒来后,才同他回了话,这些人都是被毒死,初此之外,并没有任何线索。
孟桓此行,并未暴露身份,故而,并未多参与湖州知府一家被灭的调查,此事仍旧交给湖州知府查探。
他此来江浙有三个目的。
一是江南大堤的视察与修复监督。
二是江浙一带百姓的救助,赈灾官员的监督。
三是,江浙两省总督被灭门,六府官员被威胁杀害,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其背后的人不可小觑。
朝廷赈灾的银两已经在路上,当夜,孟桓和杜容兮就离开了湖州,去了浙江总督府。
浙江总督府,被灭门已有半月,尸首尚无人收敛,刚进去,就能闻到满院子的尸臭。
杜容兮虽皱了皱眉,但还能忍受,战场上见惯了尸体,她并不显恐惧之色,二人捂了口鼻,往里而去。浙江总督一府的人都是被人杀死,都是脖子一刀毙命。
院子、房间内并没有特别杂乱,可见凶手出手快很准,这些人是刚反应过来就被杀了。
孟桓和杜容兮略微的看了一遍,就找了官府的仵作和捕头来查看现场和尸体。
仵作查出凶手所用的剑,极为锋利,还有从死者的伤口力度不一,查出凶手至少在五到十人。
浙江总督府内,百余口人,却被不足十人屠杀了个精光,无一活口。
查看了浙江总督府后,江苏总督府的验尸结果也传了过来,与浙江总督府的验尸结果一样,浙江总督府是三月初八被屠杀,江苏总督府是三月初十,时隔两日,应该是同一批人所为。
孟桓锁眉沉着脸色,这些凶手以及设计江南决堤大水泛滥的,这背后的人绝非一般。更重要的是,在此之前,他竟半点不知道。
这是个很强劲对手。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杜容兮如眼前遮挡了一团迷雾,完全没有思路。
出了浙江总督府,孟桓长长舒了口气,道:“赈灾的银两和粮食到了,我们得去看看,可有官员克扣赈灾款项,中饱私囊。”
江浙六府,地区颇大,官员颇多,其中总有些良莠不齐之辈。
这一路,杜容兮和孟桓四处奔跑,从老百姓那儿发现各地赈灾款项的亏少,收集了证据,送到运送赈灾款项的杜容昊手中。
孟桓已允了他生杀大权,此江浙六府赈灾,便杀贪污官员共一百三十二人。
江浙一带的蛀虫被肃清干净。
这日,杜容昊给孟桓传了密信。
夜里,杜容兮和孟桓就去见了杜容昊。
杜容昊将一缕剑穗递给孟桓:“今日天未亮,我遭人刺杀,与他打斗时,我抢下了他的剑穗。还有,看身形,很娇小,像是个女人。”
孟桓看那剑穗,很简单,黑色线编的最简单的形状,挂一颗暗红玛瑙珠子。
“像是女人编的剑穗,至于玛瑙珠子,倒不常见挂在剑穗上。”杜容兮思忖许久后道,她又摸了许久那玛瑙珠子,却摸不出个名堂来。
“她今日刺杀我未遂,定然会有第二回。”杜容昊道,“我已经布置一番,若她再来,必定将她拿下。”
“不可小觑了他,他不会傻到第二次现身。”孟桓提醒杜容昊。
杜容昊点头,他带兵多年,军营中的计谋用在这些对弈上并二致,他自然知道凶手不会第二次现身。但是,只要凶手出手,就会留下蛛丝马迹。
又下来场淅沥小雨,杜容兮和孟桓从驿站回到客栈,身上都淋湿了。
二人此行是扮作了夫妻,也只订了一间客房。
客房里只有一张床,昨夜杜容兮谁在床榻上,孟桓要批阅一些江南的折子,看完后,就靠在桌上睡了会儿。
今夜,杜容兮换下浸湿的衣裳,孟桓已经换好干净的衣裳,坐在一旁认真看折子。
此时的夜已深,这几日四处颠簸,杜容兮很乏累,可她想孟桓昨夜就没好好歇着,她便道:“你到床榻上睡下吧。我去打地铺睡。”
她便拿了几床被褥铺好垫在地上。
屋子里的灯吹灭了,孟桓上了床榻,杜容兮躺在地铺上。
不过片刻,孟桓起了身,将杜容兮抱上床榻上躺着,他躺在杜容兮的身边,将她搂在怀中。
杜容兮的脸红得极厉害,呼吸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