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那边厢小凤的少女春梦。
这边厢,莒州府的秦普也才刚起了床,正在意怔,因他在刚才的睡梦中,莫名地遇到了舅家的表弟冯二,那冯二抱着他刚满月的小孩,指着秦普,笑嘻嘻地让小孩喊秦普“姨夫”。天呢!这个没章程的傻货,那不教孩子胡喊吗?秦普当即便斥道:“傻了?谁是他姨夫!该喊大伯才对。”那冯二笑笑说:“怎地?做他姨夫你不喜欢啊?呃!到时,你可莫后悔!”秦普不解,欲要问,这时,秦普的梦醒了。
呵!真个的莫名其妙!怎会梦到他呢?
怪不人们说“胡梦颠倒”呢?
那秦普自是因怎么也想不到会梦见冯二而寻思,莫不是因了好长时间没去舅家,舅家人想自己了?
呵呵,好说!待过了这最热的几天,天凉快了就去,到时,套个大车,带上老娘,也带上新来的媳妇,一起去,也让舅舅瞧瞧他的新外甥媳妇。
不一会儿,那秦普便起了床,又在女郎的照应下梳洗完毕,之后便与女郎携手去母亲处吃饭了,吃过饭,不免在母亲屋里闲坐着说了会儿话,说着间,就说到了今年不同寻常的炎热了。
秦老母说:“天么,老身今年七十多了,活这么多年,却从没见有比今年还热的天了,这一大早的,身上即湿湿的,怎恁多汗。”
女郎站在老太身后,摇着一把蒲扇,在老太的身上,对个衣领、肩袖,这边掂掂,那边扯扯,以整理妥当,这一掂扯,竟发现老太的衣服,还是厚密的绸缎,遂道:“怪不,老娘身上存汗,怪这衣料太厚密,也沉重,贴在身上,不透风。”说着仰脸看秦普。
秦普道:“那怎样,这已是最薄的了。”
女郎似突想起了什么,道:“我那正有一段冰丝,乃南蜀国寒蚕丝织就的,又细薄,又轻盈,还透风,不如给老娘做件衫子,只夏天穿。”
秦普一喜,却假装嗔怒,道:“何不早说!放着那么好的东西。”
女郎无词,只窘迫地笑。
秦老母见儿子找媳妇茬,就说与儿子:“那也得容她想起,没的,你脑子里就时时记得了你的全部东西?”
嘿!这老太太倒是胳膊肘向外拐,向的是儿媳妇。
之后,那两人起身,返向后院,找衣料去了。
秦老母身边的老仆王妈妈,接过女郎刚才的蒲扇,继续为秦老太扇。
那秦老母道:“你且歇歇吧,你也不比我年轻多少,无须给我扇,呃,我刚才让她给我扇,那是因她是媳妇子,是小辈儿,是年轻人。”
王妈妈却不放手中的扇子,继续扇,道:“老太太,你的新儿媳也是这么得好,这么孝顺,你怎恁好命呢。”
老太沉吟了一下,不觉露出笑脸,道:“老身算是想通了这世上的一些道理,常听谁说谁家儿媳不孝,谁家儿媳不待见婆婆,我看,不见得是怨做媳妇的,要紧的是儿子,儿子孝顺,媳妇自然孝顺,儿子拿得下儿媳,儿媳有心不孝顺也不敢。你说,妇道人家,嫁夫随夫,可不一切唯夫是命吗?呵!我那儿子是个会做丈夫的,厉害!有办法,调得哪个媳妇都服服贴贴的。”
噫!她竟又是这么说的。
那王妈妈不禁纳闷,道:“大官人不历害啊,多慈善热和的一个人,我来咱家这多年了,也差不多是看着大官人长大的,哪见他厉害过,对我们下人还不曾厉害呢?你怎说他对少夫人厉害呢,我看他与那少夫人蜜里调油般的好,这样的好,恐怕世上还不多见呢。”
秦太太一听,即笑了,道:“你个老货!也个傻货,怎恁不开窍呢!竞听不出个话儿,我说得厉害,却不见得是凶蛮、制气、欺负她啊,也有对她好的厉害啊,你没见,两口儿,燕儿般的寸步不离,想必,我那儿子痛有能耐和手段的,哄得她,竞离不得他,况我那儿子长得恁有出息,谁人见了不爱,你想,那年纪里的两口儿整个地恨不粘在一起,好得能不厉害吗?”
王妈妈立个恍然,想到那么英伟漂亮的大官人,不觉脸上热热的。
话说,秦普知女郞存有冰丝,欲要给他老娘做衣服,高兴得不得了,遂揣掇着女郎赶快行动,当下即欢天喜地拥着女郎去了后院,以寻那冰丝。
啊,后院,可不就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吗,来到了后院,可不就如同到了天堂一般吗,哈哈。
那秦普内心欢喜,只庆幸这女郎有办法,一入后院,即搂抱得女郎入怀,也没的任何避讳,就在那明朗朗的、白花花的日光之下,在那无遮无掩的庭院之中,大剌剌的亲向了女郎。
女郎亦欢喜不迭,兴致勃勃地由着秦普。
过了片刻,女郎狡黠地冲他一乐,又故作神秘地说:“走吧,屋里去。”
秦普知意,目光柔柔而涎涎,遂松了女郎,牵着她的手,跑向屋里。
不想,到了屋里,秦普一不留神,丢了拉女郎的手,女郎却撇了秦普,象滑溜溜的泥鳅,“嗖”地一下,便滑入她练功的屋子里去了,随之又“呯”得一声,将门给关住了。
噫!这!
这是作甚?
这哪成?这不成了戏他大官人了吗?
那秦普在外,急的直跺脚,并大声嚷骂:“那会张致的贼小肉儿,你最好别出来,待你出来,看爷怎个收拾你。”
哪知,未过片刻,女郎即嘻嘻哈哈地打开了房门,脖子上却围了个长长的、宽宽的,银灰的、珠灰的、还透着点金黄的、桔黄的围脖,看得出那围脖质地极其的轻盈柔软,一大团鼓鼓囊囊地围在女郎脖子上,象云一样膨松,前面的上面盖住了女郎的整个下巴,下面却到了女郎胸乳之上,后面的,则顺着女郎的肩膀一直拖到地上。
你道那围脖是什么,正锦绣华贵的冰丝。
女郎端端看向秦普,朗声道:“我的爷,你想作甚,你这时可来啊。”说着斜眤着看了秦普一眼,两手拾起脖子两端垂下的冰丝,大模大样的从秦普身边走过,那冰丝也旋即从女郎的手指间抖开垂下,婉如蝴蝶张开的翼,女郎随之便摇动身子,翩翩舞动了起来。
秦普似惊傻,似看呆。
女郎舞着,向他挤眉弄眼,良久,他才反应过来,不觉大呼一声“娘子。”说着,即扑向了女郎,女郎嘻嘻一笑,停止了舞蹈,张开双臂,迎向秦普。
两人遂相互搂抱,自是一番极温柔的亲昵。
秦普满怀是感动,亲昵间,原先还多多少少存在的狎意,此一刻竞荡然无存,且变得格外郑重与神圣,只规规矩矩地搂着女郎一动也不动,只一味地、端端地看着女郎极明艳娇美的脸。
女郎被看得面红耳热的羞涩,无措间,踮起脚,轻启芳唇,用个灵巧的香舌,触得秦普的脸面一下,即慌得推开秦普,挣脱着离开。
那秦普遂亦没有再强迫,老老实实松了手,并深情地唤了声“娘子”,便和女郞并排坐在床沿上。
女郎莞尔而乐,又立起,离开床,取下脖子上的冰丝,将一端拿在手中,另一端则抛向秦普。
秦普毕竟是机敏的,饶是他正沉浸在刚才的情境之中,但见那团云一样的冰丝向他抛来,已知得是个什么意思,他迅个地出手,一把即接住了冰丝的这端,如此,那冰丝在两人之间完完全全抖开了。
哈!观那冰丝,光光灿灿,熠熠生辉,竞有一丈之多。
女郎说:“给老娘做了以后,用不完的,正好可再为你也做一件,你可喜欢?”
秦普仍满心的欢愉,除了爱女郎,对一切都心不在焉了,对女郎的询问,未置可否,一切由她。
女郎麻利地将冰丝收拾起来,放于床上,又对秦普说:“官人,毕竟是为你做衣服,我要为你量量身。”说着,手边竟有了个现成的尺子,接着,那女郎便笑眯眯地走向了秦普。
秦普见女郎拿尺子在自己身上比划,上量身子,下量腰腿,一双葇荑之手,在自己身上抚来抚去,期间,因女郎之芬芳,馥郁灌鼻,又因与女郎正处在自己的欢巢爱窠之中,而一晌以来,汹涌爱欲,几番来来去去,此一时,再难把控,不由一把推开了尺子,不容分说便抱起了女郎。
呵呵,要说,世间就是有极不开眼的人,也有极不识相的事,那秦普刚抱得女郎,正火烧火燎的,院门外却有小厮在喊:“爷、爷,李大爷家的在老太太屋里等你呢。”
秦普遂好不地苦恼,女郎也无奈地笑了。
那女郎遂讪讪地说:“起来吧,有事,莫耽搁。”接着便推扶得秦普起来,又掂扯他衣服,为他整理妥当,让他出去了。
那秦普走至门口,突得转回身来,见女郎袅袅婷婷立在朱红的门框中,着一件杏黄的薄衫,一枝粉红的珠花插于她的云鬓之间,她笑容可掬,深情款款,正向他轻轻地挥手呢。
看着女郎挥动的手臂,一时间, 秦普竟觉女郎宛如春风吹动的春花,煞个的花枝招展,煞有万种风情。
啊!我的,我的千娇百媚的女郎啊!我的妻。
啊,纵然是一瞬的分离,也如此地恋恋不舍,不胜依依。
一时间,一巨大的浓情蜜意,再次侵入秦普心中,他不由地又飞快地跑到女郎身边,轻轻地搂得女郎入怀,在女郞那如娇花一般的面庞上,又温柔地亲了几瞬,这才转身上路。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