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自是没有女儿,而秦老太却颇待见女儿家,如此,每年二月二,张胜不让女儿们去自家,而是特要求她们上秦家,以会秦家老太太。
如此,二月二自也成了秦家的女儿节,不光张家的女儿去,秦老太娘家的侄女、重侄女,侄媳妇儿也去。
那一年的二月二,秦家又多出了一位女客,但见她着一身浅色的衣裳,面似银月,目似春杏,樱桃檀口,高条身段,端的袅袅娜娜,娉娉婷婷,又端的极其的温柔素雅,竟如月中嫦娥一般。
小凤见了,内心不由就扑椤地抖动了一下,并本能地猜出了此女是谁?结果,还果然被她猜中,她就是小秦官人秦普的未婚妻。
众女眷知那是小秦官人秦普的未婚妻,不无连连夸奖赞扬并议论纷纷。
秦普却如玉树临风一般,嘻嘻哈哈地穿插周旋于众人之间,他朗朗的,一如他惯有的潇洒不羁,又不时地向那美女子送上灿烂的微笑,真个的是眉也笑,眼也笑,看得出,此一时,他极其的痛快和高兴,
那美女也温柔地相应,脸上始终漾着甜甜的笑,还稍带有少许的羞涩。
啊,正是这少许的羞涩,才更显露出了她和他极亲昵的关系。
小凤却没来由的酸酸的,怅然若失,望着嘻哈打闹的众人,高兴不起来。
要知在平时,她小凤可是个极喜欢热闹的啊,今却落寞,因她依稀知道,这个秦普哥哥,这个大官人,以后将只属于那美女子的一个人专有,她虽不舍,却没的和人家争,因自己毕竟还没长大,是个小孩子,还有,自己家里贫,自己长得也不好,而那美女子配秦普哥哥才最为美好。
她正不自在,那秦普却依然对她亲切,不觉笑呵呵地对她说:“凤儿哦!你现在喊她婉娘姐姐,将来可是要喊她嫂嫂的。”
那小凤听了,讪讪的, 内心又想笑又想哭,好不是滋味。
那温柔的美女子听了秦普所言,却笑眯眯地拉着小凤,不觉上上下下的打量,末了,直夸小凤眉眼俊俏,头发黑亮。
小凤在无措间,不得不苦苦地笑了。
之后,是那秦普与婉娘的大婚,好不排场,小凤这才知道婉娘是北街最有名望的吴家二小姐。
当日里,那秦普和婉娘穿得都是大红的喜服,大红的喜服上描绘着金色的龙凤,那一时,天呢!这两人美得竞象天人一样。
至晚夕,众人嘻嘻哈哈地闹洞房,羞得婉娘钻无地方钻,藏无地方藏,众人越发连连起哄,秦普却大大列列地推开众人,揽着婉娘,又对那婉娘大声道:“娘子,没得害怕,让他们全部照着我来。”
哈,那一英雄劲头,竞生怕别人没有听见似的,说着间,越发得大刺刺地拉着婉娘与自己并排坐于帐前,故意在婉娘身上这边掂掂,那边扯扯,竞有百般的作致,引得众人更是啧啧戏笑,遂有一个老娘们撇道:“噫,你个汉子爷们,怎恁会护人?”
那秦普也没个羞涩,朗声道:“噫,我的娘子,岂不是要我护的,难不成我要护你。”
如此,越发得让众人嘻笑,也越发地让婉娘羞涩。
啊!婉娘姐姐,你羞涩个什么呀?
啊!秦普哥哥那一时的脸刮得好干净啊,可不是天下最英俊的男子了?
啊!婉娘姐姐,你怎恁个有福气。
那一时的小凤不过才十二三岁,却看得眼热,就在那时,她第一次看出了人间婚娶是怎个回事,遂又想到,自己何时也能象婉娘那样,做个娇美的新娘呢?而自己何时能碰上一象秦普哥哥那样漂亮又贴心的,能处处守护自己的夫君呢。
………
小凤想到此,不觉竞“呵呵”地笑了,笑了之后,不由又想了很多,想得却是,如果事成,自己嫁了秦普,将来该如何生活呢?啊!他是那么讲究的人,百伶百俐,百技百通,天下风雅,没有他不会的,他会嫌自己笨吗?他会嫌自己是个乡野的丫头吗?啊!自己到底美吗?
啊!
呃!
唉!……….
那小凤想了一晌,甜甜蜜蜜,羞羞燥燥,愁愁烦烦,后来,竟突得想到了洞房花烛夜。
啊!洞房花夜,人间最美丽幸福,又让人激动的时刻,那,那……..,该怎堪?天呢!
啊!洞房花夜,少不得会有人要闹洞房,因他总有那么多的相好、有那么多的朋友,所有的人都喜和他嘻戏,平日里,还个如此,到那时,人家岂能放过他?
啊!自己怎么和他去应敷那帮无赖们的纠缠呢,看自己平时伶牙利齿的,关键时刻,却是笨的,而自己也不会象婉娘那样温娴地任他们胡闹,万一到时,摁不下自己的脾气怎办?呵!
外面的冯员外,仍喋喋不休地在说那秦普。
说什么,任怎么说,他就是不喜功名,不去应试,如应试,凭他的能耐,不见得中不了,也怪了他先祖们对个做官做厌了。
说什么,龙凤楼的大小姐,如何托他好友项二家的,带丰厚嫁妆要嫁给他,他却是对人家不喜,对个嫁妆也不稀罕,说两口子过日子,如情不投,意不合,那是害了自己,也害人家,嗨!真个的念头多。
说什么,他心性太刚直,太惜贫怜弱,爱抱打不平,曾护得刚死了老婆的娄三,不让那娄三受罗大的欺侮,还接济娄三银子,也不怕得罪罗家,罗家可不是什么友善的主。
说什么,他是如何地孝顺,又怎么地舍得在他老母身上花钱,光他老母床铺上的一皮绒褥子,少说也得上百两银子,那褥子的精美,我看这泼莒州府找不出第二,也不知他在哪儿买的。
……
小凤在个里屋坐也不是,出也不是,不坐不出,却也没得心思再做其它事情了,怔怔中,不知怎得就想起了从前,从前也有人向她提过亲,奇怪的是,那时,自己竞不知个害燥,还和老父对人家一句一句地合计与计较呢,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