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看清凌洛的动作,几乎是一道风,他就接住了急速下落的鲤鱼。
众人呼出一口气,为这条鲤鱼的福大命大感到庆幸。
“凌洛真是好身手,倘若摔死了,我的罪孽可就大了,”盘玦拍着胸口,咧嘴笑着走到凌洛身边,准备接过鲤鱼,可谁知凌洛一闪身,并没有要把手中的鲤鱼交给盘玦的意思。
“喂,这是我的鲤鱼!”盘玦孩子气地叉腰,鼓起腮帮子。
“我接住的。”
“我捉住的!”
“你弄丢了。”
盘玦浑身一震,目光在那一瞬间变得空洞,时间太短,没人看见,“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你喜欢就拿去吧,反正龙宫里有的是鲤鱼。”
凌洛轻轻一笑,“我可受不起。”
“啪嗒啪嗒啪嗒,”凌洛手中的鲤鱼奋力弹动着尾巴,似乎对凌洛的说法很是不满意,它在抗议。
“你再弹,小心我把你给扔了,别所我不答应你的祈求,毕竟你什么好处也给不了我,救不救你全看我的心情,”凌洛提起鲤鱼的尾巴,晃动两下。
云涤幸看着这一幕,浑身一震,凌洛又是怎么了,居然跟一条鱼说话。
“别相信他说的,他不救你我救!”盘玦跑到鲤鱼面前,双眼放出光芒,“你是不是美女?”
众人倒。
“美不美,看过不就知道了,”凌洛眯着眼,接着一个用力,将鱼扔向了天空,紧接着一道白色的光芒从凌洛的掌心发出,将鲤鱼整个包裹住。
白色光芒包裹着的鲤鱼在空中不断旋转着,看不清里面具体的模样。
凌洛的额头很快就冒出了密密麻麻地细汗,他的口中念念有词,是一个诀,念的语速太快,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众人屏住呼吸,头一次见这种神奇的场面,说出去恐怕能炫耀一生了。
渐渐地,白团旋转得越来越慢,从那一团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出个人的模样。
“钰颖,把衣服脱了!”凌洛大叫一声,吓得钰颖皇子立马将衣服脱掉。
凌洛扯过衣服,白团也渐渐变得透明,在所有即将暴露那一刻,凌洛一个飞身用钰颖的衣服将那模糊隐约的黄团给包裹住,转身交到了钰颖的手中。
一系列的动作完成得太快,钰颖只感觉双手一沉,一个人已经落在了他的怀里,低头一看,大惊失色。
“钰霖!”
众人一片哗然。
男儿有泪不轻弹,钰颖在看见钰霖的模样后忍不住哭了,从小娇生惯养的钰霖皮肤发黄,嘴唇泛白,身子也瘦成了皮包骨,头发散开着,浑身冰凉。一想到钰霖可能受了很多苦,钰颖就忍不住心疼,滚烫的眼泪落在钰霖紧闭着眼的脸上。
“钰霖,你醒醒啊,你怎么了,你怎么会在皇宫,又怎么变成了一条鱼啊,”钰颖接二连三地问着他心中的疑惑,这也是所有人的疑惑。
“她没事,只是昏了过去而已,”凌洛的语气有点虚弱,“叫人准备热水,为她洗个澡,疏通血液,睡一个晚上明天就能转醒了。”
虽然得到了凌洛安抚的话,但是钰颖依旧保持着担忧的表情,颤抖着手摸着钰霖冰冷的脸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突然之间他们都变成令人伤心的模样,钰霖是,父皇也是,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我了,”钰颖越说越没有底气,最后成了自己一个人的喃喃自语。
“按照你这副模样的发展,下一个真的就是你了,”凌洛整理着衣袖,他时刻都注意着自己的穿着是否整齐是否干净,云涤幸想了想,她几乎从来没有见过凌洛狼狈的模样。
“是心蛊,”盘玦语气冷淡,面容也是少有的严肃,不过一瞬间,他又成了那副不正经得小孩子模样,凑到凌洛的面前,洋洋得意,“凌洛我说得对吧!”
凌洛没有反驳什么,只是向着盘玦瞥了一眼。
“心蛊!”云涤幸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颤抖着,使所有人的心也开始颤抖。
云涤幸在依风让她看的那些书中,看到过关于心蛊的介绍,心蛊是一种及其可怕的蛊,而且也是一种很难实施的蛊,因为这种蛊的使用很特殊,需要在特定的时间以及被施蛊人的情绪要处于极端化,只有两个要求恰合地融为一起,才能有效。
并且被实施者,就像是傀儡一样,思想被实施者引导成为一种东西或是一种人,他们的相貌,声音,语言等各个方面都会成为被引导成的那种东西。
按照钰霖的情况,她被引导成了一条鲤鱼,但是钰霖公主内心依旧是高傲的,所以不想成为水池中的那种鱼,她要变得独特,变得独一无二,于是在被引导之后,她成了一条火红的鲤鱼,招摇在这个水池中。
所以凌洛才会发觉到怪异之处,当初他也见过钰霖公主,发现钰霖特别喜欢红色,衣服也是各种红,而火红就是红色中最为耀眼的红!
“涤幸你也知道心蛊?”盘玦不满地嘟着嘴,随后又绕道云涤幸的身后,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一遍,“真是孺子可教啊!”
云涤幸无语望天,她突然怀恋起了那个冷冰冰的盘玦了,至少那个盘玦不会像现在这个盘玦那样说话不经大脑而且令人无语。
“那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解蛊呢?”钰颖紧紧抱着怀中的钰霖,两张极为相似的脸,看得令人心疼。
“只有找到下蛊的人,喝了他的血,蛊自然就解开了,”凌洛刚才将钰霖从一条鲤鱼变成一个人已经用了不少灵力了,不过休息了几分钟,他的灵力又在慢慢上升,现在俨然已经看不出虚弱了。
“就这么简单?”钰颖怀疑地看着凌洛,直觉告诉他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了,”盘玦快一步抢过凌洛的话,皱着眉头,语气悲凉,“你还要取得火麒麟的血,只有下蛊人的血和火麒麟的血一起服下,才能完全解开这个蛊。”
“是的,火麒麟的血属于热性,心蛊非常害怕热,所以一般中了心蛊的人变成的事物都是离火比较远或者是在阴暗的地方,”云涤幸脑海中不断翻滚者一张张纸页,上面记载着关于心蛊的事情,她现在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在藏书阁中看的那些东西只要她稍微一想,就会自动生成影像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清晰无比,这是以前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事。
“喜欢在阴暗的地方,难道!”云涤幸突然大叫一声,“难道皇上也是中了心蛊?”
凌洛的沉默已经默认了云涤幸的推测,这下事情严重了。
“什么?皇上也中了心蛊?到底有几个人中蛊了啊,”盘玦摸着脑袋,奇怪的目光在凌洛和云涤幸之间徘徊,“火麒麟这次不是要大放血?”
“……”云涤幸真的不想说什么了,特别是面对盘玦二愣子的模样,她更是无话可说。
“那现在该怎么办?”钰颖在这时才真真体会到自己的能力原来这么小,在面对父皇的失踪皇妹的昏迷,他竟然一点忙也帮不上,他能做的只有一遍又一遍地问着凌洛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还是先把公主带回去吧,起风了,她会着凉的,”凌洛眉头一凝,感受着风中不一样的气息。
飒飒的风吹得树叶窸窸窣窣作响,像是奏响着一曲悲凉的哀歌,听得人毛骨悚然,浑身发冷,天色忽然间变得阴沉,低压压得让人喘不过气,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呼啸着哀嚎着。
忽而之间,乌云散去,狂风骤然停止,一切有恢复平静,好似刚才只是所以人的幻觉一般。
“云涤幸。”
“在!”
“你们要干嘛?等等我!”
云涤幸和凌洛一阵风地向着刚才乌云散去的地方追了过去,盘玦还没反应他俩要干什么,两人就消失在了他的面前,盘玦觉得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于是向着两人去的地方追了上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看热闹的群众还处于乌云与狂风之间,根本没有发现此时已经有三个人消失在了原地。
“来人,将公主带回去,”钰颖说完,拿起当初父皇送给他的宝剑,追了上去。
“皇子不可!”一年迈的公公挡住了钰颖的去路,一双满是褶皱的老手紧紧抓着钰颖的衣摆。
“吴公公,你这是作甚?”钰颖眉头皱起,低头看着跪在他脚尖的吴公公。
“皇子万万不可啊,如今皇上失踪公主又陷入昏迷之中,您这一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倒是该怎么办啊,一国不能没有主持的人啊!”吴公公满眼恳求地望着钰颖,一张脸上印满了沧桑。
“吴公公,我知道现在跟上去可能是个鲁莽的决定,但是我想去真正做些事,不是以一个皇子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儿子的身份,”钰颖抬头看着天边,“能不能也让我自私一回?”
钰颖低头,看着吴公公浑浊的眼睛,他的心透亮无比。
吴公公颤抖着双唇,老泪纵横,他松开紧紧握住的枯手,那衣摆上还有他用力握出来的印记,只是他现在知道了,眼前的这个皇子已经不再是那个什么也不懂得毛头小子了,他成了真正的皇子,一个将来能继承皇位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