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涤幸伸着懒腰,她已经很久没有安安稳稳地睡个觉了,自从被村名认为是怪人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云涤幸从小就能和植物沟通,当她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她给父母说自己可以和花草树木说话,父母总是一笑置之,后来她给同龄人说这件事,同龄人总是拿怪异的眼光看她,直到现在,她成了别人眼里的怪人。
由于从小对植物的敏感,在云涤幸的父母因灾祸去世之后,村里有名望的老中医把云涤幸收做了药童,虽然在老中医的眼里她依旧是个怪人,但是每当她从山上带回来各种珍贵的草药,老中医总是很欣慰地看着她,这让一直以来总是被别人忽略的云涤幸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一个星期之前,她和几个药童一起上山采药,在半山腰处她听见了低低的抽泣声,于是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慢慢地便与一起上山来采药的药童失散了,而她也在树林间迷路了。
在这座山里,不一定所有的植物都是好心肠的,植物跟人一样,有善良的也有邪恶的,但是大部分都是好的。靠着和植物的沟通交流,云涤幸躲过了一场又一场的危机,一个星期以来她摘野果充饥,可是野果根本满足不了她对营养的需求,于是就有了她晕倒的那一幕了。
四下望了两眼,云涤幸双手撑在身后慢慢支起身子,圆溜的眼睛转动,她记得当时晕倒的时候明明是在一个湖边,现在自己怎么躺在了一间房子里?
房子的华丽是云涤幸从来没有见过的,一张圆桌摆放在房间的正中央,上面点着香炉,正冒着一缕缕的青烟,房间里淡淡的香味应该就是从这香炉里散发出来的。一盆兰花在房间靠边的书桌前绽放着,一朵朵蓝色的小花给房间里带来了一抹明亮的颜色。从房门口一直到床边,红色的地毯上还有朵朵粉红色的花瓣,仔细一看竟是桃花,只是这个季节哪里还有桃花,云涤幸摇摇头,似乎想要把自己摇清醒,只是当她停下摇动的脑袋定睛一看,地上的桃花依旧安静地躺着。
心里感到一丝害怕,在本不应该有桃花的季节里自己居然看见了桃花,云涤幸双手无意识地抓紧身下的毛毯,舒服的触感令她忍不住低头一看,原来她此时正躺在一张毛皮上,雪白的毛皮触摸在她的手掌心细滑而柔软,整张床呈正方形,账幔从三分之一的房间顶端拉出四个角,落在床的四周,偶尔淡淡的风吹起,丝幔缓缓晃动,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云涤幸立马向床角缩去,整个人微微颤抖着。
“姑娘,你醒了?”温柔的声音从床边响起,云涤幸抬起头,一张如画的脸出现在她面前,眼前的这个女子真美,这是云涤幸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这,这是哪,你又是谁,”看了一下女子之后云涤幸又立马低下头,她知道一直看着一个人是不礼貌的行为,尽管对方美得像个神仙姐姐。
“这里是白灵洞府,奴婢是这里的丫鬟,奴婢叫灵儿,”灵儿见云涤幸害怕的缩在床边,眉头轻轻皱起,“姑娘不用害怕,刚才姑娘晕倒了,是我们家公子将姑娘带回来的。”
一听到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云涤幸呼了一口气,不过她还是害怕,在她的印象里,村子附近没有叫做白灵洞府的地方,难道她已经走出了很远?
“请问,我现在能回……”云涤幸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诺诺地说到,“我能回去了吗?”
“姑娘且慢,待奴婢去禀报我家公子,姑娘再回去吧,”说着灵儿轻盈地向门口走去,掩上门之后便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
云涤幸坐在床上,再次缩进了角落,淡淡的清香一直在她的鼻尖荡漾,一声细微的抽泣声夹在清香中,却令云涤幸一个机灵,这是那个一直回响在她耳畔的声音,怎么会出现在这间房间里?
随着云涤幸的仔细听,声音越来越清晰,抽泣声越来越大,云涤幸慢慢挪动着脚步,从床上走下来,耳朵贴在墙上,这抽泣声似乎是从墙里面传来的,一步一步向前走动,声音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
“不行!”此时白灵洞府的大殿内,五位老者围绕着一身白衣的青年男子。
“洛儿,你怎生得如此糊涂!”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手里的拐杖在地上用力一杵,眼神里充满了不舍,“既然她喝了你的心头血,那么也只能证明还不是到你脱去妖骨的时候,哎,这一劫你终究是躲不过啊!”
“爷爷,难道你一开始就知道吗?”凌洛向前一步,白长空是白子山年长的灵狐,修为远远大于现在的凌洛,只是一生与仙无缘,无法成仙。
“洛儿,你还有一劫没有过啊,这女子就是你最后的一道劫难,”白长空背对众人,抬头仰望天空,“生死之劫,你当自己心中有数。”
凌洛紧抿着嘴唇,向来骄傲的他容不得被别人牵绊,双手握紧拳头,凌洛心里安安下定决心,只是这一切全落在了白长空的眼里,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帮不了他,这场劫难注定只能让他自己去化解。
“长老,那位姑娘已经苏醒过来了,”灵儿低着头走进大殿,将云涤幸醒来的消息传了过来。
“她醒了?”凌洛刚好一肚子的气,于是他立马转过身向外大步走去,只要拿回心头血,他就可以再次成仙。
“站住!”白长空一声凌厉,将凌洛的脚步止住,“灵儿,你去把那位姑娘送下山。”
“爷爷!”凌洛怒目瞪着白长空,“您为什么要这样,你还想不想让您的孙儿成仙了?”
“洛儿,爷爷这是为了你好!”白长空走到凌洛的身边,他的身高不及凌洛,但是气势却可以将凌洛压得喘不过气,“你强行取出心头血会要了她的性命!只有当她自己愿意将心头血吐出来而心头血也愿意从她体内出来,这心头血才能用,否则你跟那些魔道中人有什么区别!”
凌洛低头不在说话,爷爷说的有道理,可是一直以来骄傲如他,什么时候失败过,心里的这口气咽不下,凌洛转身快速向着后山的方向走去。
“长空……”一位穿着青灰色衣摆的青一老者看着凌洛去的方向,眼里露出担忧的神色,“这样会不会对洛儿不好?”
“他命里有这一劫,我们都是无能为力的,”白长空转头看着几位长老,“这件事暂且不要声张,就对外称洛儿升仙时机并未成熟。”
“是,”青一,焘列,盅虚无,岸木四位长老均异口同声地回答到,这件事关乎他们灵狐一族的声誉,所以他们谁也不会给自己打脸。
白长空点点头,率先离开了大殿,四位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是一叹之后纷纷离开了。
云涤幸在灵儿的带领下从白灵洞府走出来,路上的各种花草吸引着她的注意,走到一颗巨大的桃树前时云涤幸停下了脚步。
“这位姐姐,为什么这棵桃树到现在还在开花呢?”云涤幸仰头望着足足有三层楼高的桃树。
“这是白子山上年龄最大的一颗桃树,已经有几千年的年岁了,白灵洞府位于白子山顶,或许是因为气温比较低,所以这桃树开花的时节也就跟山下的不一样吧,”灵儿有模有样地给云涤幸解释着,其实这棵树已经成精,有了一定的法力,当然也就可以想什么时候开花就什么时候开花了,云涤幸是个凡人,她给她解释凡人能听懂的就好了。
“孩子,你来了?”突然巨大的桃树一阵扭动,整个枝丫向云涤幸扑去,“我等了你很久啊。”
灵儿机警地将云涤幸护在身后,这个老顽固几百年不曾吭声过,今天倒是怎么了?
“老桃头,莫要吓着她了,她只是个凡人,”灵儿开玩笑地对老桃树说到,“灵儿奉长空长老之命送她下山。”
“她只是个凡人?”老桃树充满皱纹的树干晃动两下,接着所有的枝丫又缩成一团,像是个正在皱眉头的老人,“她怎么可能是个凡人!”
“老桃头,你是认错人了吧,她不是你一直等的那个人,”说着灵儿便推着云涤幸向前走去。
“盈英,你可曾还记得我?”老桃树突然伸出一支开满桃花的树枝将云涤幸和灵儿分隔开来,一张脸从树干上露出来,深褐色的眼睛期盼地看着云涤幸。
“您,您好,我叫云涤幸,”云涤幸不知道它口中叫着的盈英是谁,或许她只是和那个人长得很相像吧,不然他也不会认错了。
“你不是盈英?那你为何不怕我?”老桃树眼角弯出一道弧度,像是打赌胜利的孩子一样乐呵着,“你不是盈英你怎么能听见植物的声音,从小就能和植物沟通呢?”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云涤幸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张不像脸的脸。
“因为我是老桃头!”说着老桃树哈哈笑得前俯后仰,满枝的桃花因为它全身的颤动而纷纷飘落在地,像是下了一场粉红色的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