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自己必将人头落地的王大夫看见云涤幸站在门外后一张脸惊讶变成不可思议再从不可思议变成了激动,最后竟泪流满面。
“师父!”云涤幸跑过去一把抱着了跪在地上的王大夫,“师父我好想你!”
“你这个死丫头,你死哪去了啊,我还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王大夫出乎意料地没有反抱住云涤幸,反而一个劲地捶打着她的肩膀,一张老脸上淌满了泪水。
云涤幸也不在意,她恨不得师父可以天天这样捶打她,可以天天骂她死丫头。
“师父,我没有死哪去,我只是迷路了,所以才没有赶上你们的队伍,”云涤幸胡乱地用手背一擦泪水,笑着对王大夫说:“师父你看,我浑身上下都是好的,没有少一块也没有多一块。”
“你要是少一块多一块那还不成了怪人了,”王大夫被云涤幸逗笑了,也同样用手背在脸上胡乱一擦。
两人的相聚不免冷落了别人,比如站在大殿中央的皇子钰颖皇子,当然还有就是一直矗立在门外的凌洛,两人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四目相对,会心一笑。
“师父,你怎么会来皇宫呢?”云涤幸在哭过几遍笑过几遍后,总算是问到了正题。
“这个……”王大夫为难的眼神闪躲。
“是因为父皇的怪病,”皇子钰颖上前一步,总算是被云涤幸看入了眼。
“皇上生病了?”云涤幸惊讶,她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皇上还精神很好的,想不到短短几个月之间,居然变化那么大,生了一场严重的怪病,而且找遍了全晋城的大夫,也无能为力。
“请问皇上的病症是何模样?”云涤幸握住王大夫的手,或许这一次她能够代替师父独当一面,就像当年师父会背着全村人的态度收留了她。
“你会治?”钰颖皇子显然不怎么相信,但是现在他没有选择的机会,除了试试,就只能看着他的父皇一天天病情加重。
“是这样的,你们走后不久,父皇觉得太对不起国师,所以决定厚葬国师,也算是报答他这么多年为他巩固江,”说到这里,钰颖的眼中闪过不屑,他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也不相信命!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父皇就变得疯疯癫癫,不认识人,而且看见谁都叫国师。”
“也就是说,皇上的突变和国师有着密切的关系,”凌洛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踱步到殿中,一头乌黑的头发将他的皮肤称得比女子肤色还要白皙润泽。
“这怎么可能,国师明明已经没气了,我们亲眼看见的,他怎么可能会害父皇?”钰颖皇子还是不肯相信,但是当他再次看见凌洛后,心中有点没底了。
“有何不可能呢?”凌洛挑挑眉,意思很明显。
“是,是……”钰颖低头,的确,自从云涤幸和凌洛的出现后,那些他以前所不相信的事物都开始被值得怀疑,这个世界上是否真有神,又是否真的有妖?
“可是国师为什么要害皇上,而且他已经死了,又怎么能呢?”云涤幸也发出了疑问,当初她亲眼看见国师死在自己面前的,而且自己也确实可以证明他已经死掉了。
“或许,这一切只是个长久的计谋,”凌洛一语中的。
“可是又会是谁呢?”钰颖面色凝重,既然有人已经开始打皇上的主意了,那么身为皇子的他不得不为国家的将来以及自己的将来担忧。
“不清楚,可否让我们见皇上一面?”
钰颖犹豫半晌,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钰颖皇子同意之后,一行人绕过左拐右拐的长廊,长廊下是一池水潭,里面时而有几条锦鲤有过,缓慢而悠闲,一点也不害怕长廊上路过的人,由此可见这鱼已经被养得很熟人了。
凌洛停下脚步,看着水中的锦鲤若有所思。其中一条锦鲤在他的面前打着转地游动着,这条锦鲤浑身通红,和别的橘色的锦鲤有点不一样,或者说是比其他的锦鲤胆子更要大。
红色锦鲤在水中扑腾两下,砸出来的水花渐在了几人身上,但这鱼好似乐意这样,不停地扑腾着。
“这些鱼胆子还真是大,”凌洛若有若无地瞥向池中的锦鲤,嘴角上扬。
“你很喜欢这些鱼吗?”云涤幸不会欣赏鱼,当然也不知道这群水中安然自得的鱼的价值了。
“一般般。”
“这些鱼一直是由我父王亲自喂食的,”钰颖看着水中的鱼儿,面带微笑,“父皇很喜欢鱼,特别是锦鲤,他曾说过自己梦见一条金色的锦鲤,结果他就当了皇上,所以在他的心中,锦鲤的位置一直都是不可动摇的。”
“这样啊,我只听过鲤鱼跃龙门的故事,”云涤幸挠挠脑袋,表示她不怎么懂。
“是的,鲤鱼跃龙门,”凌洛突然高深地笑了起来,接着不再多说,示意钰颖皇子带路。
云涤幸撇撇嘴,不知道凌洛的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不一会,几人停在了一座十分孤僻的院子前,爬山虎沿着墙面一直向上攀缘着,偶尔几片枯黄的叶子夹杂在其中,风一吹落了一地的枯叶,看起来十分颓废。
院子的正中间,一栋看起来年岁已久的房子矗立其中,房子的砖墙成了青灰色,屋顶的瓦片也稀稀拉拉,完整的没几块。房子边上的木雕装饰在长年的风吹雨打中渐渐腐烂,破碎。
“皇上真的住在这里?”云涤幸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这里根本就是一栋荒废已久的房子。
凌洛神色严肃,认真地打量着院子里的每一处地方,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我也劝过他,可是他就是不走,”钰颖面色为难,“而且还一直说着什么门。”
说完,钰颖推开破旧的木门,里面空荡荡的,到处充满着潮湿,霉味充斥的每个人的鼻息。
刺鼻的霉味使云涤幸难受地捂住了嘴,像她这样不怎么挑剔的人都觉得难受,就说明这里的环境是真的很恶劣了。
凌洛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好的表情,面色难看,食指抵在鼻尖上,目光明亮,屋子里的光线很暗,一般人的视线根本不能将整间房子看清楚,而他不同,他生来狐狸的敏感自己视觉的敏锐,让他很轻易地可以看清整间房子的设施。
“皇上并没有在里面,”凌洛淡淡开口,走进房子,停在了房间中的四方桌前,“这张桌子一直都是这么干净吗?”
“是,自从父皇发病以来,不仅是人变了,而且整个人的习性也变了,很奇怪,他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总之我觉得很陌生,”钰颖皇子表示他也很奇怪,这件事打击最大的恐怕就是他了吧,换成另一种说法,人们只看见受了打击的钰颖。
云涤幸也跟着走进房间,霉味加重,使她呼吸都变得困难,“咳咳,皇上怎么可能住在这里面,皇子你不会是搞错了吧。”
“不可能,今天早上送饭的宫女确定过父皇就在里面的,本想找这个大夫来看看,可是他居然说那种不可信的话,”钰颖一看见门外的王大夫,心中就气,他还是不相信世界上有那些东西,就算是见识过凌洛的本领的他也还是不相信,在他的眼里,治理国家并不能依靠一个国师或者是一个巫师来算一卦预知未来,而是用自己的真心使全国的百姓全心全意地愿意听自己的管教。
“你别在说我师父了,在说我们就不帮你了,”云涤幸挡住钰颖的视线,学着别人的目光凶狠,现在的她才不是那个胆小怕事什么都不懂得云涤幸了,从今天开始,她要为自己的利益而战,她不会再退缩,也不会任由着别人欺负她,欺负她所爱的人。
钰颖虽然和云涤幸相触不多,但是从上几次的接触中他明显感觉到几个月前的云涤幸和现在的云涤幸的不同之处。
虽然也看过云涤幸发起狠来打人的模样,但是之后她忘了自己做了什么事,当时的她简直就是令一个人,可是为何在短短几个月之内她的变化又如此之大呢?这一刻,钰颖对云涤幸充满了好奇,倘若他真的相信未来,相信那些他所认为不存在的东西存在着,从头再来此时此刻他还会选择对她充满好奇嘛?
“哼,本皇子从来不求人,”钰颖昂起头,俯视着云涤幸,眼前这个女子对他来说可以算是一点威胁也没有。
“但我们不是人,”凌洛将云涤幸拉到自己身后,站在了云涤幸与钰颖之间,他的身高比钰颖还要高上一些,所以他足以可以用刚才钰颖看云涤幸的目光看着钰颖。
怎么说钰颖只是个人间刚年满十七的人,对于凌洛这样活了几千岁的人来说简直就是蝼蚁之生,宛如浮游。面对这凌洛压迫的气势,钰颖渐渐低下了头。
“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你也别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现在的这些地位,荣耀,都是你父皇给予的,倘若没有你父皇,你什么也不是,”凌洛的声音冷冰冰的,如果声音可以转换成一种武器,钰颖在就被凌迟处死了吧,“走吧。”
真走啊,云涤幸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只是开玩笑,凌洛不会是当真看了吧,这也太可怕了,但是一想到钰颖对王大夫说的话后,云涤幸又觉得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于是转身,跟着凌洛走了出去。
“等等,”钰颖的声音突然想起,云涤幸停下脚步,她看见凌洛的背挺得笔直,像是一座庄严的雕像,身后钰颖没有底气的声音弱弱响起,“求求你们,帮我找回父皇。”
什么?云涤幸张大嘴巴,她听见了什么,她出现幻听了吗?
凌洛缓慢转身,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射进云涤幸的眼里,十分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