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涤幸猛然睁开眼,内心无比复杂,虽然这些事她并没有亲身经历过,可是为什么看在眼里,她的心莫名的就会痛呢?
“孩子,专心,”依风收回手,目光同样复杂。
“仙人,这也是我的使命吗?”云涤幸定定地看着依风,目光沉静,透明,似是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一般。
依风长叹一声,点点头,他的心中又何尝是的滋味呢,当年捡回紫苏他确有私心,可这么多年的培养与陪伴,他又何尝不是把紫苏当成自己的孩子呢?
云涤幸低头,沉默半晌,“继续吧。”
当紫苏再次回到南山时,那里已不再生气盎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又一片的废墟,以及大火过后的死亡。
紫苏找遍了所有她能去的地方依旧没有找到杜衡,难道,紫苏摇摇头,将心中的想法甩出脑海。
杜衡师兄不知所踪,师父闭关当中又无法找他,那么只能去找另外两个师兄了。
正当紫苏准备离开南山,一黄一青两抹身影就停在了她面前。
“老大,这真的是南山?”粗狂且不可置信地声音响起,紧接着整个山坳里都回响着一连串的叫声,“老三!”
“你们?”紫苏上前,眼前的两人似乎并没有看见身后还有一个紫苏的存在。
“咦?老大你快看,这里怎么有个女娃娃。”被称作老大的男子眯着狭长的眼睛,将紫苏上下打量了遍。
紫苏哆嗦一下,这人的眼神怎么这么恐怖,像是要穿透她的身体一般。
“你是谁?”冷漠的声音响起,紫苏再次浑身哆嗦了下,腿也下意识后退几步。
“老大你就不能温柔点吗,你看你把这小姑娘给吓的,”长相粗犷满脸胡子的高大男人走近紫苏,足足比紫苏高了半截身子,“小妹妹,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又是谁?”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紫苏立马向后跳去,拉开了几人之间的距离。
“小姑娘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哦,”大个男子挥着粗壮的手臂,笑嘻嘻地再次向紫苏靠近。
“我叫紫苏,依风仙人座下四徒弟,你们是谁?”紫苏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两个奇怪的男人。
“紫苏!紫苏?紫苏!”粗犷男子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奇珍异宝地叫着紫苏的名字,“你就是师父保护得不能再保护的小师妹紫苏?”
“你们认识我?”
“不认识,但是知道你名字哦,”大汉的语气上扬,欢乐至极,“我们是你的师兄啊!”
“什么?”紫苏瞪大双眼,他们就是另外两个师兄?怎么和师父口中的不一样啊,看来有些东西还是得亲眼看见才作数。
“看小师妹这般惊讶我们必定是才貌过人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了,”大汉扭着双手,一脸羞怯。
“我是旋清人,大师兄。”
“小师妹我是你二师兄长右哦!”长右眨眨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师妹你真漂亮。”
“啊,老大你打我作甚!”长右捂住脑袋,委屈地看着旋清人。
“该打。”
“老大你不要以为你是老大我就不敢还手了!”长右挥舞着拳头,张牙舞爪。
“紫苏,这里发生了什么?老三呢?”旋清人直接忽略掉叽叽喳喳的长右,踱步到紫苏身边,低头看着这个还没有自己肩膀高的女娃,想不到短短几百年过去了,当年那个粉嫩嫩的小面团已经长成了个大姑娘了。
“魔族之子,来过。”
一听到魔族之子这四个字,旋清人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苍白,随即又变得冰冷,紫苏看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心中更加没有底,那个人到底有多可怕?
“小师妹,你是说,魔族之子到过这里?惨了惨了惨了,老三这一次一定死无全尸了。”
“老二!”旋清人怒吼一声,止住了长右的碎碎念,“前天接到老三的传语,我们连夜赶了过来,想不到还是迟了。”
“不,杜衡师兄不会有事,我找遍了整个南山也没有找到他的......”紫苏不忍说出那两个字。
“万物自有造化。”旋清人望着这片充满着死亡气息的土地,终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可是极地之火啊,没有任何事物能在极地之火下逃生的!”长右惊恐地叫着,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极地之火,又是极地之火,紫苏紧紧咬住牙齿,就是那个人吗?他烧毁了渔村又烧毁了南山?
“师兄,我要去找那个人。”
“不行,小师妹你怎么能去,你会被他烧死的!”长右刷地从地上站起来,捏着紫苏的肩膀,晃动她的身体。
“如果死能解决一些问题,那死又何妨呢?”紫苏目光清澈,看着默不作声的旋清人,忽然嘴角绽放出一朵绚烂无比的花朵。
“老大你倒是劝劝小师妹啊,她这一去不就等于送死吗?”长右急得跺脚,跟他粗犷的外边一点也不想象,他是一个拥有玻璃心的绿巨人。
“老二,每个人都有他的选择,知道吗?”旋清人拍着长右的肩膀,其实长右比谁都懂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他的选择,所以那个人将他抛弃在了长右山下,从此他就叫长右。
长右松开紫苏的肩膀,站在旋清人的身旁,这一刻他突然就安静了,“师妹,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紫苏,我回青荛查找古籍,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控制住极地之火。”
“那我就去搬救兵,到时候与你们会合,”长右得意一笑,意气风发,虽然紫苏不知道为何他在一瞬间就像变了个人一般,但这样总归是好的。
“多谢二位师兄了,紫苏感激不尽。”
“老大,紫苏真的能行吗?”长右看着那抹小小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成了一个黑色的小点,才开口说出这句话。
“命数啊。”
一路上,紫苏看见的出来是一片荒凉外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东西了,极地之火所到之处,就是地狱所在之处,这句话说得一点也没错。
紫苏不敢想象如果大地都变成了这副模样,那会怎样?倘若她真的有杜衡说的那般能力,她会选择最坏的那一个。
半个多月的行程,紫苏没有看见任何一个活的物种,出了废墟还是废墟,那个充满生机的世界,去哪了?她甚至没有听到一声呻吟,这个世界就安静了。
“这就是魔宫了吧,”紫苏站在全是黑色岩石的山下,望着高不可见的魔宫,心中暗下决定,咬咬牙,开始往上爬。
她的手脚衣服上沾满了黑色的灰烬,整个人同煤球一般,出了一双转动着的眼睛外,没有一处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人。
紫苏精疲力尽地坐在地上,这里的温度很高,她的衣服都要被汗水给打湿了。看着没有尽头的山峰,她忽然就想这样一直躺在原地,可惜她不能这样,她要为杜衡师兄,渔村村民,以及所有被极地之火烧为灰烬的事物报仇。
“是谁竟胆敢擅闯魔宫?”从黑乎乎的地面上爬出几个人,不知道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本来就是黑的还是被这黑灰给染成黑色的,总之除了黑,连眼睛也没有。
黑影靠近紫苏,举着手里的刀,一张没有五官的脸看着紫苏,他们没有脚,除了上身是个人形外,其他都是缥缈,随风而动。
紫苏坐在地上,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就让他们抓去好了。
几个黑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围成一团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谈论着什么,最后由其中一个人变成了一把椅子,另外几个人抬着椅子的四边,将紫苏放在椅子上,台上了山。
紫苏不明所以,但是至少这样不用走路,于是也感觉不错,反正她也是将死之人,又何必再折磨自己呢?在紫苏的心里,她接受了她的使命,既然如此,她又畏惧什么呢?
“你们是什么?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也不像任何一种动物,你们到底是什么呢?”紫苏单手撑着下巴,看着费力抬着她的四个魔军,咯咯直笑,笑声宛如风铃,传遍了整个魔宫。
“不是人,不是鬼,是魔军,是魔军,”变成椅子的魔军叽叽地回答到,声音里带了自豪,“是魔军,是魔军。”
“魔军是什么?是人是鬼是妖怪?”紫苏乐在其中继续逗着这几个魔军。
“不是人不是鬼不是妖怪,魔军就是魔军,就是魔军!”椅子躁动不安,颤抖起来,声音变得急促。
“好吧,魔军就是魔军。”紫苏怕万一这椅子生气了不给她坐了她害得继续爬上这山就不好玩了,顺了那魔军的话,但是这一路也实在是太无聊了,于是紫苏又咯咯笑到,“魔军是用来干什么的?”
“魔军就是魔军。”
“魔军要吃东西吗?”
“魔军就是魔军。”
“魔军有感情吗?”
“魔军就是魔军。”
“魔军就是魔军!”
“魔军就是魔军。”
紫苏无语地沉默了,她每问一个问题,椅子就用这一句话来回答,实属无味,于是转头欣赏风景,可这里除了黑压压的一片,有什么好欣赏的。最后她不得不收回目光,盯着自己黑乎乎的手,无聊地掐着手指,渐渐地就睡了过去。
魔军们抬着椅子晃啊晃,紫苏坐在椅子上睡得晃啊晃,在梦里的那个人也在晃啊晃,晃啊晃,紫苏的嘴角就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