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手机铃声把钟轩惊醒了。他拿起手机一看,是三部经理朱志国打来的。朱志国和钟轩的家都在市区。平常,他们两个不和单位里其他员工住单位的宿舍。每天上下班,朱志国开着一辆白色捷达,和钟轩往返于市区和开发区之间。市区与开发区之间有五十多公里,坐巴士走公路,需要一个多小时,如果开车走高速,不到半小时就进市区了。钟轩不会开车,朱志国成了绝对的司机,钟轩戏称他为“一把手”。朱志国来电话,说他外面办事,恐怕下班之前赶不回来,让钟轩下班后不要等他,坐中巴回家,转天早晨七点十五,像往常一样,他去钟轩家住的小区门口接钟轩。这种经常有,钟轩习以为常,忙说“一把手”,忙你的,回头你们部门的利润分我们部门点儿就行了。两个人打着哈哈,挂了电话。其实,单位里有很多辆轿车,可是钟轩对开车没有一点兴趣,也就从没想过去学开车,尽管总经理张正平曾劝过钟轩很多次,甚至承诺学车的费用单位报销,钟轩还是坚持着没去。
五点,下班时间到了。钟轩关了电脑,站起身来,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锁好抽屉,然后和大家说声明天见,出门上了电梯,走了。
站在街边等了不到十分钟,一辆国营线路的中巴开过来了。上了车一看,司机是小胡子,两个人非常熟,有时钟轩坐车,两个人能聊一路。两个人互相打了招呼,钟轩径直坐到后面。小胡子招呼着钟轩:“今天怎么坐后边去了?不过来聊会儿天了?”“不了。今天有点累。一会儿睡一觉。”钟轩回答着,在后车门一个靠窗户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小胡子冲着后视镜点了点头,说道:“那就睡会儿吧。等到站了,我喊你。”
车缓缓地走着,钟轩出神地看着外面的街景。冬天昼短夜长。五点刚过,天就渐渐黑下来了。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那些安静了一天的居民住家都亮堂堂的,显得非常热闹,马路两边的树上挂着为圣诞节装扮的彩灯,交相闪映,伴着路灯,把夜晚装扮得分外明亮、五彩缤纷,钟轩看着,眼前有些恍恍惚惚。
那次和高琳在饭馆里的吵架,使钟轩有些后悔,他知道高琳对自己是一片真心,从没有过三心二意,都怨自己太敏感,疑心太重,不单伤了高琳的心,还把两个人之间的信任损害了。没有了信任,再亲密的两个人也不会长久。他越想越后悔。
晚上,王勇,李坤和张建军拉着钟轩去了新新饭馆,四个人先是喝着闷酒,后来不知为什么发生了争论。但是,钟轩没有喝醉,他根本就不想喝醉。相反,李坤倒是醉得一塌糊涂。他们三个把李坤搀回宿舍,七手八脚帮李坤擦洗了脸,把吐脏了的衣服脱掉,然后把李坤放在床上睡了。忙活完,钟轩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不知带了多长时间,实在难以入睡,他拿出枕头下面的手表一看,凌晨一点多了,房间里其他七个人或安静或打着酣睡熟了,于是他披上军大衣,轻手轻脚出了寝室,下楼来到了楼门外,他倚着墙看着天上的星星,心里感觉平静多了。他连着抽了三支烟,就又返身回了寝室。
转天是周六,下午三点多放学后,在教学楼门口,钟轩跟王勇,李坤和张建军约好周日下午到他家吃打卤捞面,最后,他骑上车回家了。
钟轩家住在一楼靠左边的一居室单元。进了门,是进深三米宽两米的厅,迎面放了一张单人床,钟轩就睡在这儿。右面是卧室,不到十六平米。左面依次为洗手间,厨房。钟轩的哥哥姐姐都已经成家。平常,钟轩住学校,家里倒非常清静。
周日的下午三点多钟,钟轩正躺在自己的单人床上看书,王勇李坤和张建军来了。钟轩家住在一楼靠左边的一居室单元。进了门,是进深三米宽两米的厅,迎面放了一张单人床,钟轩就睡在这儿。右面是卧室,不到十六平米。左面依次为洗手间,厨房。钟轩的哥哥姐姐都已经成家。平常,钟轩住学校,家里倒非常清静。钟轩招呼大家进卧室坐。这时,钟轩妈妈去市场买菜回来,进门后偷偷告诉张轩,高琳在外面呢。我让她进来,她不来。她让你出去。钟轩一听,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脸色沉了下来,心想来了却不进来,她想干吗?
钟轩安顿好大家,然后不慌不忙地穿上厚厚的防寒服,出来找高琳。他围着楼几乎转了一圈,才在东面的花园门口找到高琳。只见高琳穿着过膝盖的长防寒服,在那低着头跺着脚。钟轩走上去,说外边刮着风,还阴着天,你怎么不进去?高琳梗着脖子说,是吗?我没感觉到冷。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钟轩低下头,高琳也低下头,俩人都低着头不说话。过了十来分钟,高琳问,你为什么这样对我?钟轩抬头看了高琳一眼,正好和高琳的目光碰上,两人对视了一下。高琳眼里噙着泪,和你相处三年多,我的心都毫无保留地交给你了,你却这样对我。那天晚上跟我妈吵起来,我下了决心,要永远跟你在一起。后来,我去你们宿舍找你,你没在。我一个人到学校的湖边,大冬天的,一个人在那儿待到半夜十二点,才回我们宿舍。……听着高琳哭诉,钟轩感觉心抖了一下,他感觉到高琳内心的那种彷徨无助的状态,他在心里责怪自己,正是自己给高琳带来了如此的痛苦。他心疼地看着高琳,眼光柔柔地。看着高琳被冻红了的脸,他心里非常愧疚,他走过去,伸出手摸着高琳的脸,高琳的脸冰冷冰冷的。他的手在高琳细腻的脸上摩挲着,高琳的泪水滑落到他的手里,而且泪水越来越多、越来越没有节制。后来,高琳嘤嘤地哭起来。好啦。别哭啦。他语气柔和地劝着高琳。他的眼里好像有点儿雾水,他使劲睁大眼,把那雾水逼退了。
高琳哭得越来越难以抑制,有些泣不成声,几乎哽咽了,钟轩搂住了她,她顺从地靠在钟轩怀里,把脸埋在钟轩怀里,呜呜地哭着。
好啦。别哭啦。……钟轩轻轻摇晃着高琳,轻声地劝着。
哭是女人排解心里哀怨和痛苦的最好方法。过了一会儿,高琳感觉心里有些轻松了,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钟轩,问道:“你还爱我吗?”
钟轩温柔地她,说:“这还用问?”
高琳有些撒娇似地说:“我让你说……。”
“爱……”钟轩语气庄重地说。
高琳幸福地瞧着张轩,俩人对视着。高琳慢慢闭上了眼,抬起了那小巧饱满的嘴唇,钟轩看了看周围,确信没有人看见,他凑上前去,二人拥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