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玄带着玲珰离开后,多事的墨时泗悄悄跟了一阵,没想到季舒玄会把玲珰带进胭脂楼,惊得许久回不过来神。
季舒玄一到胭脂楼门口就被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给拦了下来,“客官,哪有自己带女人来我们这种地方的?还让我们怎么做生意呐?”
季舒玄面无表情,直接亮出令牌,上有“斩影”二字。
那女人脸色一惊,不说话,给季舒玄让路,在季舒玄走后,悄悄和身边的女人们议论起来,当听到“司判”二字时,整个人惊在原地,回过神来后殷勤地小跑着上前。
胭脂楼是何种地方,女人是非之地,隔三差五都会惹上些争执麻烦,就算得不到斩影司保护也最好不要得罪了他们。
可惜,季舒玄从头到尾对她都视而不见。
季舒玄径直走向三楼,在一间豪华包房前停下。
老板娘脸都僵了,赔笑问:“大人,您这是断案呢还是取乐呢?”
“吃饭。”季舒玄推门而入。
一个大男人到胭脂楼来吃饭,也是笑事一桩。但老板娘殷勤地招呼厨子做了饭菜端上来,还割肉般送上一壶陈酿好酒,不过,被季舒玄给挡了。
送出的东西被挡回来,老板娘心虚,唯恐季舒玄是来查铺子的,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玲珰不懂季舒玄为什么要来胭脂楼这种烟花之地吃饭,如果真饿了,路边找个小馆子炒些拿手小菜铁定好吃多了。
玲珰还在出神,季舒玄看了她一眼,什么意思?莫非这些都是给她点的?她刚吃过啊。
季舒玄把筷子递给玲珰,似乎有赌气的成分,可他眼里平静如水,不像不高兴的样子。
玲珰有些发愁,刚吃饱,还怎么吃?当她吃下两口后才发现自己远远低估了自己的胃口,一顿狂扫下来,风卷残云般把一桌子菜给吃了。
旁边的老板娘看得惊奇,多标致的姑娘,却没个女人样,难怪男人要带着她到胭脂楼这种地方。
老板娘一副看惯世态炎凉的样子,为玲珰感到唏嘘。
“吃饱了吗?”季舒玄问玲珰,语气温柔得让老板娘大惊,显然她已经看不懂眼前这对男女了。
玲珰点头,歪着脑袋看着老板娘手里的酒坛,手指点了点,“那是什么?”
玲珰知道是酒,想尝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酒。”季舒玄回答,像没听懂玲珰的意思。
玲珰见他冷着脸,无动于衷,只好点点头作罢。
季舒玄招呼那老板娘,老板娘抱着酒走过去,玲珰以为季舒玄改主意了,顿时眼放光芒,却听到季舒玄说:“把你们这儿的姑娘都叫来。”
“都?”老板娘惊了。
“全部。”季舒玄微蹙着眉,不怒自威。
老板娘无奈,只好照办。
玲珰对胭脂楼没什么了解,当她看到一群妩媚女人鱼贯而入时,傻眼了。
季舒玄这是要做什么?
还好房间够大,姑娘们里里外外站了三层。
老板娘赔笑,“大人,都叫来了,就连在陪客人的姑娘也给叫来了,为此得罪了不少人呢。”
门外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断,想来老板娘说的话不假。
“五十九个,算上我的话,刚好六十。”老板娘挤眉弄眼地说着。
季舒玄对玲珰道:“去挑。”
玲珰已经反应过来这些女人是做什么的了,季舒玄正当年,年轻气盛的,要找女人也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但找到胭脂楼来就很羞人。玲珰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季舒玄怎么反倒让她去挑?
挑就挑,挑个最丑最奇怪的女人给你!
玲珰的眼从一个又一个女人身上掠过,真是沮丧,胭脂楼的女人各个貌美如花,根本就没有长得丑的。
失算了!
当玲珰的眼落在一半蒙面的女人身上时,心血倒灌,本能地后退了半步。
老鸨没懂玲珰心境,还热情介绍:“我们楼的花魁,别有一番滋味。”
玲珰指着女人,“就她了。”
玲珰回头,递给季舒玄一个眼神。
“其他人出去!”季舒玄冷喝一声,威严可怕,众位女子逃之夭夭。
当房间里只剩下女人、玲珰和季舒玄三人时,季舒玄起身,亮出太仓笔,冷漠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了新的面孔。”
女人抿嘴一笑,“大人也不简单,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女人定定地看着太仓笔,“这支破笔对我真有用的话,大人又不会在这里见到我了。”
女人看向玲珰,盯着她的脸贪恋地打望,“这张脸若是能让我用上七天,那该多好。”
玲珰用双手捂着脸,唯恐被女人抢了去。
女人道:“你现在换个名字、换个性情又回到他身边是为什么?为了得到他的心?他这个人没心,你不管怎么变都改变不了他的心意。”
见玲珰少不更事的样子,女人又补充了一句:“如果美人计有用,我早就用了这招,只可惜你们家大人是块冰冷的铁。”
玲珰好奇地看季舒玄,他看上去确实像不近女色的人。
季舒玄不肯和那女人废话,挥舞太仓笔,然而,空气中除了多了一道晃动的水幕之外没什么动静,女人仍旧站定在原地。
女人嚣张地笑了。
“我现在已经想通了,每隔七日换副面孔也不算什么坏事,常得新鲜,常见不同的世相。”
女人朝着玲珰的脸轻轻吹起,“七日之后,我来取你的样子,真美。”
玲珰不寒而栗,誓要将这妖孽给收了,她从季舒玄手里一把抢走太仓笔,心急火燎地乱画一气,“就算收不了你,也要收拾你一顿!”
太仓笔在玲珰手中乱舞乱画,看得季舒玄心惊肉跳,赶来帮忙的斩影司衙役等人看着眼前这一幕都给吓得不轻,可再看他们的大人,好像根本没有介意被人夺去了自己的东西。
铁面司判什么时候这么纵容过别人?
太仓笔画出的几笔墨,被吸入季舒玄先前所画的水雾中,水雾顿时有了强劲的吸引力,那傲慢的画中人顿时消失,去了水雾后的画境中。
女人于挣扎间咆哮出一句:“太仓笔已经坏了,我早晚还会找机会逃出来!季舒玄,赫连舒,我和你们两个没完。”
女人的声音渐弱,直至完全消失。
这些连名字都没有的画中人,让整个陵州不得安宁,如今都被困在画境中,也算暂时除掉了麻烦,玲珰长舒了一口气。
玲珰发现季舒玄盯着她手里的太仓笔,赶紧把笔还给了他。
典狱司衙役恭贺季舒玄:“恭喜大人又结一诡案。”
季舒玄冷冰冰道:“还早着呢,这些画中人只是暂时被裹挟在画境里出不来,要真正阻断他们为祸人间的路,还得找到那幅画。”
玲珰知道季舒玄说的是什么画,当然是用太仓笔画下这些画中人的那些画。画中人各个残缺不全,想来也知道他们出自草稿。
玲珰小声嘀咕:“你自己画的,要找到还不容易?”
玲珰自认为声音很小,没想到还是被季舒玄给听见了,顿时犯错般地低下头,脸红到了脖子根。但一想到自己说的是事实,又多了两分硬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