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玄和玲珰回到书房,翻开新送来的卷宗查起来。
玲珰淹没在卷宗里,翻看得极为认真。一旁的季舒玄凝望着她,有刹那的失神。可回神后,他又会紧皱起眉头,略慌地挪开目光。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在心里一遍遍地提醒自己:她不是赫连舒!她不是!
季舒玄想出去透透气,便冲守在门口的一衙役招手,衙役上前,行礼。
“你去把墨文书叫来。”季舒玄想暂时离开一会儿,但画中人的案子不能耽搁。刚好书房里新送来的卷宗都是墨时泗过手过的,他应该能为玲珰提供更详细的线索。
衙役面露为难,迟疑着回答季舒玄:“回司判大人的话,墨文书他……他和舒侍卫一起带孩子去了。”
“带孩子需要两个人吗?”季舒玄急着离开,面色不大好。
衙役慌了,试探地问:“那小的这就去找?”
季舒玄点头。
衙役刚离开,身后玲珰就惊呼道:“找到了!”
季舒玄迟疑了下,最终还是放下心里的包袱,走了过去。
玲珰亮了亮手中的卷宗,两眼含光。
玲珰从厚厚一堆卷宗里精心挑选出了手中这一份。
季舒玄心不在焉,看了一眼,没作声。
玲珰凑过来,对他道:“这桩案子是所有案子里我最感兴趣的,一个双眼看不见的人却提着灯火去杀人。”
玲珰见季舒玄面无表情,以为他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便拿起书案上的画笔,在铺好的白纸上画下一个双目失明的人提着灯笼匆匆赶路。
见玲珰作画,季舒玄的视线一颤,细细分辨起来。
她的笔锋,和赫连舒一模一样。
玲珰落笔很快,一幅完整的画在纸上铺展开来。
画中,盲人与一男子对面而立。男子凶神恶煞,手中拿着一块尖锐的石头,石头裹了泥,沾了他一手。
男人那张沟壑纵深的脸凑向盲人,嘴微张,似在说着什么。
玲珰道:“卷宗里提到,盲人偏爱夜行,每遇十字路口都会挂一盏灯,照亮夜行者的路。”
季舒玄隐约听过这位盲人,眉心微动,道:“他是陵州城内有名的好人,怎会与画中人牵扯上?”
玲珰疑惑,问:“你听说过?”
季舒玄道:“我不是说了吗?他是有名的好人,我怎么会没听过?另外,他以前被人打伤,路人为他报了案。”
玲珰嘀咕着:“你的记忆也不错嘛,这种小事还以为堂堂司判大人不会亲自过目。”
这……算表扬吗?季舒玄微愣了下。
玲珰又道:“虽然这位盲人秦柳生是有名的好人,但有几个疑点让我注意到了他。他在陵州城生活了60年之久,可他开始点灯照亮夜行人这件事却是从三个月前开始的。”
“三个月前九名画中人开始为非作歹,制造出一系列的杀人奇案。”
三个月,这个时间太巧合了。
“人人都说他是好人,可没人注意到,他每次点灯的夜晚,都会有杀人命案出现。”
玲珰话音刚落,季舒玄的眉心就深皱了起来。
季舒玄来到厚厚一沓卷宗前,细细翻阅卷宗。
他道:“你的意思是说,当天在别处发生的命案,其实是秦柳生一手造成的?”
玲珰道:“秦柳生每隔七天才会出门夜行掌灯,其他画中人也是每隔七天就必须变成另一个人来延续生命。”
七天,也是一个巧合。
季舒玄从书柜里拿出一本手札,上面写满了字,墨迹龙飞凤舞,非常狂野,但也非常好看。
玲珰看了一眼,大感头痛:“你这是画的什么呀?之前我就看到了,却怎么也看不懂。”
季舒玄说道:“这是一本怪异志手札,上面有陵州城古怪人物的记录。”
玲珰两眼放光,“有这东西早说啊,害我翻那么久卷宗。”
季舒玄道:“奇人犯下奇案,我整理下来也是为了方便断案。”
玲珰翻了几页,乖乖地把它还给了季舒玄:“还是你自己看吧,我一个字也没看懂。”
季舒玄翻到其中一页,说道:“我之前也有想过秦柳生会是画中人,可他并没有在做过古怪的行为后,变成其他什么人。所以,我暂时搁置了对他的怀疑。”
玲珰问:“你能找到他吗?”
季舒玄点头,随后又道:“我之前派人暗中跟踪过他,不过都没看到他本人,只找到他的住处。到了夜里,他才会出现。”
玲珰着急了,“他夜里才出现,那我时间岂不是不够用了。”
季舒玄没想到玲珰把时间看得这么重,其实她完全可以耍赖叫他延长时间。
季舒玄道:“我会安排人去寻找,你继续找别的线索。如果那位盲人并非画中人,你耽搁的时间会更多。”
玲珰急了,直点头,“对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