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她必须得找个机会重新赢回圣心!她不求能为舒儿争得天下,但必须要让他手握实权。以后晋王封了太子,他们母子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她开始坚持每日吃素,并且虔心抄写经文,在佛堂里一跪就是一天,说是为皇上、为天元、为这天下百姓祈福。
当然,这些事不能白做,须得让皇上知道才行。
这一天深夜,她听说皇上还在鸿仪殿批阅奏折,深知时机成熟,立刻亲手做了百合羹命侍女送去。
不出预料,云上飞才喝了一口便是交口称赞:“不错,万妃的手艺越发精进了。”
侍女恭恭敬敬地垂首立在一边,不敢多言。
云上飞一口气将满满一碗羹汤喝完,随口问道:“这么晚了万妃为何还未就寝?”
侍女低着头,细声细气地将万妃事先教给她的话如数说了一遍:“回圣上,方才娘娘抄写完经书,觉得脖子酸得厉害,便命奴婢陪她到院中走走舒缓筋骨,恰逢刘公公路过,娘娘便叫住他问话,得知圣上近来总忙到深夜才肯歇下。娘娘心疼圣上,故亲自做了百合羹让奴婢送过来,并让奴婢带话给圣上,请圣上务必爱惜龙体。”
云上飞一听,果然大受感动,“你说万妃抄写经书?”
“是的,圣上。”侍女徐徐回道:“不仅如此,娘娘还每日到佛堂诵经跪拜,说是为皇上和天元百姓祈福。”
云上飞听得更加动容,想起这些年万妃对自己无怨无悔的照料与陪伴,如今因为一件缘由不明的事情降了等级不说还被禁足,顿感愧疚。略一沉吟,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侍女回到宫中,万妃迫不及待地问:“如何?”
侍女面露喜色,跪地回道:“启禀娘娘,皇上果真如您所料,有愧疚之意。”
万妃猛地松了口气,满意道:“这件事你办得不错,赏!”
侍女惊喜不已,连连磕头:“多谢娘娘!”
伊似雪很快得到了消息,略显憔悴的脸上露出满满的算计,“哼!她想复宠,我偏要叫她不能如愿!”
她示意了了走近,覆在她耳边低语一番,了了眼角露出一丝笑意。
第二日,云上飞在鸿仪殿批阅奏折,之后翻到了丞相万兆和递上来的折子,丞相一辈子为朝廷殚精竭虑,如今虽已年迈,但思路依然十分清晰,比如这次对具体如何安抚枫城百姓之事,他的一番见解就颇有建设性和远瞻性。
他不由得想起了万妃,那天事发突然,他为了尽快息事宁人,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对她做出那样的惩罚的确有失公允。
想着,他放下折子,吩咐道:“去长秋宫!”
“是!”刘福全深深地鞠着腰,对外头喊道:“摆驾长秋宫——”
万妃正在内殿抄写经文,忽然听见外面喊“皇上万安”,握着笔的手顿住,嘴角隐隐露出一丝笑容,随即搁下笔,抚了抚疏离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确认仪容无失这才匆匆迎了出去。
她见着云上飞,立即屈膝,“皇上万安!”
云上飞亲自去扶,“起来吧!”
“谢皇上!”万妃谢了礼,站起身来。
云上飞瞥见她眼下一团乌青,面容也消减不少,全不似往日那般神采奕奕,心中更加不忍。
“听说你这几日一直抄写经文?”
万妃垂下眼帘,似乎有些拘谨,柔柔地说道:“原先便想写的,只是那时臣妾忙于料理后宫诸多事宜一直抽不出时间,又怕勉强抽空抄写也是静不下心来亵渎了神灵。如今一身自在,正好完成此事。”
“嗯!”云上飞甚是满意,看她的眼神不觉又添了几分愉悦,拉起她的手一道往里面走,“那便拿来让朕瞧瞧,也不枉费你一片苦心。”
万妃辛苦隐忍多日,等的就是这一刻,忙压着心中的激动回道:“是!”
她领着他走到伏案前,案上赫然放着几个厚薄不一的本子。
“短短几天,你竟已抄写了这么多本?”云上飞吃惊不小,取过那些本子随意地翻了翻,短的有《心经》,长的有《金刚经》,《地藏经》则更长。
万妃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只要皇上安好、百姓和乐,臣妾抄几本书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云上飞赞许不已,拿着其中一本《金刚经》认真翻看。忽然,他原本宽和的脸色微微一凝,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经书,冷然说道:“朕忽然想起来还有件事没处理,就不陪你了。”
说罢,放下本子便走。
万妃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对他瞬息万变的态度感到有些懵,眼看着他要走。一时竟连后妃之仪都忘了,她一把扯住云上飞的衣袖,近乎讨好道:“皇上,快中午了您留下来吃……”
话还未说完,云上飞轻轻一拂,冷冷地扫她一眼,“改日吧!”
说罢,毫不留恋地离去。
万妃身子一软,向后退了一步,被侍女及时扶住。不明所以的她只感到深深的绝望,她自信满满地以为皇上既然已经有了悔意,留住他并不难,岂料他竟说变就变。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推开侍女,抓起云上飞适才翻阅过的《金刚经》,她一眼瞧出端倪,里面竟有多处抄写错误。
不!她顿时如遭五雷轰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不甘心地仔细对照字迹,可这些分明就是自己的亲笔。她想起来这几日为了讨好皇上常常连夜抄写经文,以至神情困倦……
最绝望的,莫过于自己将自己的后路封死。
经书被她捏得发皱,想到自己一番辛苦结果却弄巧成拙,不禁泪如雨下。
侍女见她如此反应,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唤道:“娘娘……”
万妃突然将手上的经文劈头盖脸地朝她咂去。
侍女的额头被经书的边角砸出了血,她不但不敢哭,反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息怒!”
万妃心中悲愤交加,身体不住地发抖。但她却还是苦苦地控制着自己,她不能崩溃,更不能退,她必须另想法子!
炎炎夏日,骄阳似火。一向体弱的伊似雪自入京以来一直诸多波折,身体越发脆弱不堪。
了了特意命人为她新做了把躺椅,由古藤编制,清凉消暑。伊似雪难得露出笑容,命人把躺椅搬到庭院的阴凉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