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似雪深感自己还未正式嫁给晋王就已卷入权利纷争,越来越多的事情压在她的心底使她郁郁寡欢。
了了却是欲言又止的,伊似雪看出她的心思,“说吧,你有什么话想说?”
了了迟疑道:“奴婢担心。”
“担心什么?”
“您如此明目张胆地栽赃镇亲王,他若是报复您怎么办?”
伊似雪淡然回道:“我既然敢这么做,就不怕承担一切后果。”了了咬了咬唇,吞吞吐吐地问:“您是不是算准了镇亲王对您无可奈何?奴婢虽不懂情爱,却看得出来,镇亲王待您不一般。”
伊似雪被她说得心里一阵烦乱,板着脸道:“那是他的事。”
“虽说咱们有恩于他,可该还的他早就还清了,他接二连三地帮您,那天他明知道是您故意所为,可他还是没当场揭穿您,而是自己背了黑锅。奴婢知道,您心里是很难过的。否则您也不会到这里来……”
这丫头眼睛毒得很,字字见血,伊似雪经不住她说,急忙打断她:“难过又能如何呢?以他的城府,岂会如此心急暴露野心?这件事他多半是做给我看的,我若不表明立场,以后他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可是……”了了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您现在的立场并不分明。”
伊似雪嘴唇微张,却忽然发现自己的确陷入了迷局。
房间顿时陷入沉默。
伊似雪临窗而立,眼睛茫然地望向窗外。
云隐修进来许久她都未曾发觉,直到突然进来的了了出声提醒,她才回过头来。
她感到很意外,下意识地害怕他会报复。可见他神色还算平静,便又冷静下来,吩咐了了在外面等候。
了了不放心地唤道:“小姐……”
伊似雪转过身来,“无妨。”
了了不情愿地退了出去。
伊似雪冷冷地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她的眼睛里有迷雾般的忧伤,云隐修又该死的不忍心,可他还是指出了她的虚伪,“本王实在忍不住好奇,想过来瞧瞧,这张美丽的脸庞之下,究竟藏着一颗怎样阴险的心!”
伊似雪毫不在意地回道:“镇亲王不是已经领教过了吗?”
云隐修轻笑一声,语气充满嘲讽,“你不惜冒着名声受损的风险帮晋王夺回兵权,究竟是因为爱他?还是只因为他是你未来的丈夫?”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有。”云隐修开门见山,“若只是后者,本王不介意帮你一把,帮你们解除婚约。”
伊似雪睁大了眼睛,“你要做什么?”
云隐修却答非所问:“你都敢自己跑去本王府上,应该也不在乎名声不名声的。”
“你说什么?”伊似雪意识到不对劲,不假思索地说道:“不,我爱他!你应该很清楚我此行的目的,若非对他有情,我大可不必作茧自缚!”
云隐修大怒:“你——”
伊似雪神经绷紧,语气变得十分激烈,“你听明白了吗?你如果敢破坏我们的婚事,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你当真以为自己很高明么?只要本王一句话,你的这些雕虫小技立刻就会现原形。”
“你……”
“只因为是你,本王不忍。你,明白吗?”
“你说什么?”伊似雪大惊,“你什么意思?”
然而,云隐修再也不愿多说一个字,转身便往外走。
这样的他令伊似雪十分不安,她心慌意乱地追出去,可他却犹如一阵风,瞬间消失无踪。
伯劳很是为云隐修感到不平。
“主上,她全然不把您放在眼里,丝毫不顾及您的感受,您何必还要处处为她考虑?”
云隐修幽幽地说道:“她说得对,她今时今日的处境皆是本王造成,怨不得她。”
“她这是诛心!主上切莫因她几句话心慈手软!”
云隐修黯然一笑,不再言语。
云隐修咄咄相逼,云上飞越发容不下他。奈何他大权在握,云上飞处处受到掣肘,难以对他下手。
这一日,伊似雪独自在街上闲逛,忽然听见寺庙里传来的钟声,抬头一看,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知参寺,正欲转身离开,忽然发现云隐修行色匆匆地走了进去,她觉得可疑,便跟了过去。
云隐修七弯八拐地走进后院的一间祠堂,一位老尼姑出来迎他,老尼姑双手合十向他行礼。
她躲在柱子后面偷听,方知今日是他母亲忌日。原来他的母亲兰妃生前曾在这里剃度出家,仙逝后灵位供奉于此。
老尼姑说了几句话便先行离开了,云隐修默默走到灵位前面,一声不响地跪下。
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孤独落寞,原来平日里声威震天的镇亲王也有柔软的一面。
伊似雪躲在门后看了许久,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母亲八年前因病去世,父亲一手操办了她的后世,却一直不肯告诉他们母亲葬在何处。
她有时候想母亲了,便跑到母亲以前带她常去玩的地方偷偷地哭。
大概每个人心里都藏着属于自己的悲苦。
云隐修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跪着,这一跪便是一上午。
眼前突然横过一只手,手上拿着个果子。
他迟缓地抬起头来。
她看见他猩红的双眼,顿时慌了神,到嘴的话又溜了回去。
他开口的第一句便是:“你跟踪本王?”语气全然不似平日那般浑厚有力。
伊似雪有些尴尬,“我无意中走到这里的,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你。”
云隐修沉默不言。
伊似雪想了想,鼓足勇气说道:“你收手吧!皇上比你年长,他的儿子们也都长大了。最关键的是,他们才是天下人眼中的正统,你没有胜算。”
云隐修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那又如何?”
她不禁对他产生一丝同情,忍不住劝道:“其实,你辛辛苦苦镇守四方,保得天元太平,百姓心里还是很敬仰你的。你又何必为了一己之私陷百姓于水火呢?安心做个亲王不好么?你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一己之私?”她的一番话顿时激怒了他,他愤然站起身来,厉声逼问:“谁不是为了一己之私罔顾他人性命?他云上飞为了坐稳皇位无数次对本王暗下杀手,明着斗不过本王便害死本王的母亲!此仇不报,何以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