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是人你就去结婚

萧夫人苦口婆心地对萧夜白说，“你话本子看得不少，后宅的事也知晓的多了些，古今往来，暮翠朝红也好，花好月圆也罢，痴男怨女若丢了命，什么爱呀恨呀，都是竹篮打水，哪能生出情仇爱恨。话本子里活得久些的，都有相熟的大夫相帮，所以大夫的话不能不听，何况梅老爷子对萧家、陈家都有大恩，他老人家都亲自求了，你要不帮这个忙，还是人吗？”

萧夜白摇摇头，“不是人。”

萧夫人又说，“娘这个人并不迂腐，你们兄妹若有了意中人，身份高些低些，我和你爹都不会在意。梅神医心中明了，你二人先不用圆房，就做个假夫妻。两年之内，若生了情愫，便假戏真做，皆大欢喜，若没有情义，便合离，娘认许家小姐做个干女儿，断不会让人将她欺负了。娘私下见过许家小姐，长得清雅秀美，颇为知书达理，娘把话与她都说清楚了，人家姑娘都同意了，你若不同意，你还是个人吗？”

萧夜白摇了摇头，“不是人。”

萧夫人还说，“虽然娘和你爹今日才告知你，但想着你定会同意，所以纳采、问名、纳吉……都走完了，你和许家小姐的婚期已定，把人娶进来之后，你们想住萧府就住萧府，想住梨白居便住梨白居。你看，婚期都定了，你要这个时候说不愿意，你还是个人吗？”

萧夜白摇了摇头，“不是人。”

萧夫人如释重负，“既如此，你这些日子便好好准备，两处住的地方都要收拾好了，梨白居哪儿娘给你拨些人手。”而后长叹一声，挥了挥手，“说了这么多，口干舌燥的，我要喝口茶，你先退下吧。”

从爹娘屋里出来，萧夜白还云里雾里的，只觉得脑壳涨的生疼。

娘亲的话如蹦豆子那般，说了些什么，他也没甚听清，只是母亲最后义正言辞、目光恳切地问“你还是个人吗？”他摇了三次头，说了三次“不是人”，这婚事就定下了，他就要成亲了。

算了，算了，萧夜白用两只手在脸上轻拍了两下，觉得既是梅老先生挚友的千金，萧家定当帮扶一二。

他对男欢女爱之事一向也看得淡，娶谁不是娶，假成亲反而更好，只是自己所涉之事凶险，也得想个法子，把侯府千金护个周全。

……

夏日最热的时候还未过去，上京就多了些备考的学子，虽离会试还有几个月，但都想提前来感受感受氛围，熟悉熟悉环境。

可上京彩楼相对、绣旆相招、掩翳天日，马如游龙车如水，更迷人的，便是灯烛荧煌、笑声靡靡的曲坊妓馆了。很多学子沉迷其中，终日昏昏，十年苦读为了什么，早早丢早九霄云外。

月上枝头，草籍花眠，一位不速之客跃进了枢密院使何桓的院子。那人一身半旧的黑色劲装，剑眉方脸，眼睛小了些，透着精明，此人正是安远王府上的管事莫绍。

安远王是楚帝的皇兄，也是贵妃林念宁的第一任夫婿顾锦祺。

当年夺嫡失败，顾锦祺锒铛入狱，可他乃太后所生，楚帝登基后，太后发下毒誓，愿退避翊坤宫，永不沾染政事，否则天打雷劈，只求楚帝留顾锦祺一命。

顾锦楚登基之初，也不愿背上杀戮之名，为了彰仁孝忠义，依旧封顾锦祺为王爷，只是将他赶去封地，并下旨无召不得回上京。

夏日的夜依旧燥热，何桓周身却带着寒意。

“看来何院使并不欢迎我。”莫绍小眼睛似笑非笑，轻抬着下巴，望着何桓。

“这次因着什么来？直说吧。”何桓语气冷冷，懒得与之多说一句。

莫绍轻车熟路地坐在椅子上，“何院使，之前的事你做得很好，如今漓国圣上昏庸，朝廷无为，民间也一派靡靡，不知圣上若知晓，这里面有你这权势滔天的枢密院使的手笔，会如何？我觉得一定很有意思。”他嘴角的笑意有些奸猾，似看着一只困在笼子里的猛兽。

“别废话，什么目的直说。”何桓的目光依旧狠辣。

“很简单，帮王爷杀两个人。”莫绍并不惧怕何桓。

“谁？”何桓面色阴晴未定。

“以前害过他的人，你知道，王爷这个人很记仇的。”莫绍淡淡说道。

何桓眉头一皱，莫绍嘴角又弯了个弧度，眼睛眯的几乎要看不见，“先皇临死前，着内阁立了两道立储的圣旨，一道给安远王，一道给顾锦楚，让内阁择贤而立，你们最终选择了顾锦楚，这事安远王已经知道了，他并不怪罪。”

何桓神情无奈，带着苦笑道，“并不怪罪？那如今让本座做这些又是为何？”

“真不怪罪。”莫绍坚定了语气，“王爷说，若是他，也会择顾锦楚，毕竟他年少时有些狂妄，脾气又不好，得罪了很多人，若他当了皇帝，你们的命怕都没了。人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事，天经地义。可谁让王爷帮你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王爷帮你照顾女儿，念着骨肉情分，你为王爷做些事也是应该的。”

何桓冰冷的眸中有了暖意，轻声问道，“安安她可好？”

“好，好，在安远王府，过的就是郡主般的日子。不过你也放心，安远王没有造反的心思，亦不想黄袍加身，他就盼着顾锦楚当个昏君，若能遗臭万年最好。王爷气性大，不过就是给自家兄弟找点儿不痛快，说白了，这里外里的，都是萧家的事，杀人，不过就是顺便而已。”莫绍瞟了何桓一眼，神色始终泰然。

“那两个人，本座会杀的，告诉安远王，若他骗了本座，或者安安过的不好，本座也不会放过他，他知道本座的手段。”何桓目光似箭，冷冷地凝视着莫绍。

莫绍拿出一个信封，上面用蜡封口，递给何桓，“这是安安姑娘给你的，你放心，顾锦楚的身体没几年活头了，长生丹也救不了他。这天下是萧家的天下，以后谁坐上那把龙椅还不一定呢。”

何桓接过信，紧紧握着，并不言语。

“何院使那么紧张做甚，你放心，死的人多了，皇上他自己都能觉出意思，不用别人说，就会往别处想，你以为，就安远王想让他日子不好过吗？”莫绍转身离开，留下一串诡异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