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你这恩报得有点敷衍啊,我是不是约错了时间?”赵媛松皱着眉,用鞋尖轻轻碰了碰正入神地盯着平板电脑的彭泽令。彭泽令立马将平板收起,然后向她道歉道:“不好意思,家里刚好有点事。”
“没事,那你先忙你的,就当是咱俩暂时冷战了。”赵媛松潇洒地一挥手,表现出懂事又贴心的样子,心底却不禁有点怅惘。彭泽令将凳子往她身边挪了挪,坐下后一把揽过她的肩,用下巴抵着她蓬松柔软的头发:“我偏不。”
“身在曹营心在汉,真是辛苦你了。”赵媛松久经沙场,对这种勾肩搭背型的身体接触早就有了免疫,但血液不自觉地随着这股暖流涌动,竟让她的心跳有所加速。“能让你在意的事也算是好事,当你觉得无所谓的时候,也就是你将要失去的时候了。”
酒吧里嘈杂的声响让他的沉默更冗长,迷幻的灯光使他脸上的表情更加捉摸不定。赵媛松感觉他准备要向自己倾吐心声,也料想到这个心声的厚重,于是转换了一种轻松的形式:“不说这些形而上的东西,我准备要用ai技术复制我的一个朋友。”
“为什么?”彭泽令果然被她转移了注意力。
“因为我还喜欢着他,却不知他现在在哪。现在的人只要换个电话号码,就可以顺利消失在这座城市之中,杳无音讯,像死了一样。既然找不到他,那就只好再造一个他陪着我了。”赵媛松拿起面前的金汤力一饮而尽,努力扮演着被甩的苦情角色,却又话锋一转,重新斟满酒向彭泽令敬道:“不说这些丧气话,来,我祝你做人不缺爱,做爱不缺人。”
彭泽令忍俊不禁,和她合卺交杯后喝下了酒,半怜惜半劝慰地说道:“记者还在这里候着,注意要保持清纯的形象。”
“遵命。”赵媛松调皮向他敬了个礼,挣脱开他的怀抱坐到他对面,然后勾勾手指头示意让他凑过来,小声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跟潘金莲很像?”
“不像。”彭泽令趴在桌子上注视着她。“潘金莲还有武大郎,而你什么也没有。”
“扎铁了老心。”赵媛松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一鼓作气地喝掉了面前的酒。“说我像潘金莲的都是在夸我,潘金莲也只是睡过六个人,分别是嫁给武大郎之前的财主,武大郎,西门庆,西门庆家的小厮,西门庆的表亲还有西门庆的朋友,我可远远不止。”
彭泽令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拿过她刚斟满的酒杯喝了起来。赵媛松不在乎他是否会看轻,或者是厌恶她,她只想用她那些并不光彩的真心话来尝试一次大冒险,套取彭泽令的心里话。能让别人放下心防并不容易,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率先袒露自己。
“喝多了,我要先回去了。”赵媛松拢了拢皮夹克后跳下了高脚凳,不再给彭泽令留一点思考的空间。彭泽令并没有挽留她,她自顾自地走出了酒吧的旋转门,突然就感受到了远离人潮的一丝冷意。她从包里掏出手机,准备叫一辆出租车,却没想到背后有人突然抱着她。她下意识想要自卫,准备使出一招过肩摔。没想到刚触碰到那个人的手,她便能感觉到,这个人是可信的,曾经在狼人杀中劝过她远离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