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慢着，先让我猜一下。”彭泽令忍不住打断她的话。“你该不是做了滴滴司机吧？”

“不是，我还真没有那个时间。”赵媛松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忍不住笑出了声：“读大学那会自习室很紧张，教室离寝室又远，我就想要买辆车，进可开车免迟到，退可当做自习室。万一遇到像我一样颜值又高又热爱学习的帅哥型男，还能诚邀他一起在我的小自习室里学习进步，感觉这钱花得特别值。”

“怪不得我读书的时候没什么学习积极性，原来是因为没买车。”彭泽令看着她额头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提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赵媛松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发现他们已经聊了一个多小时，她的心底又开始涌现出不安和彷徨。她很久没和异性聊这么久的不带功利性的天，也很久没对别人说起自己的往事。她很早就学会了保护自己，尤其不随意说起自己的身世和过去，更别说那些打算带进坟墓的秘密。她知道自己确实喜欢彭泽令，但她还是会留个心眼，假使有一天两人分道扬镳，甚至反目成仇的话，她要确保所有告诉了他的秘密，都无法成为伤害她的武器。

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不信任人性，所以只能告诉你一些无关痛痒的过去。赵媛松想把这句话说出口，却害怕过分坦诚终会造成两人的隔阂，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各种俏皮话：“我即使有积极性也读不好书，我以前是支持读书无用论的，可后来发现只是我读书无用，主要还是因为我没用。”

“不要妄自菲薄，你能养得起我已经很了不起了。”彭泽令安慰她之余还不忘说骚话。赵媛松又想起高中那段苦不堪言的日子，依旧很后悔当年一腔热血撒在学习上，却落得低分的下场。她宁可当年随便应付，或者假装随便应付，在背地里暗下狠劲，也不要轰轰烈烈的失败。

在公布高考成绩的那段时间里，她给自己安排了很长时间的自驾游，完美避开了毕业典礼、谢师宴等一切可以交流成绩和心得的场合，并在旅途中认识了一个无心向学的女学霸。她因为酒精的缘故向女学霸袒露了心迹，女学霸便提出了让自己顶替她上学的建议，两人“共享”一个学历。她趁机将自己的名字改得跟女学霸一样，虽然“赵媛松”这个名字并不好听，但特别像一个告别过去的仪式。

女学霸和她告别之前还半开玩笑地对她说：“以后如果有人问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你就说自己不过是一个小中专出来的。如果他看不起你，你心里知道自己是从名校出来的，反而不会跟他计较太多。万一做错事了，或者余生没有做出什么可以值得骄傲的事情，人们也不会对你苛责太多，毕竟你只是个小中专出来的。但万一相反，你做出什么惊为天人的大事来，他们会觉得你是沧海遗珠，是被万恶的高考制度淘汰了的精英，反而会对你肃然起敬。当然，如果不小心被人发现你其实是名校出身，那也是一个小彩蛋。”

她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