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蛋炒饭能加什么？”赵媛松看着粗制滥造的菜单问道。她发现这个选项后面写着佐料任加，不禁好奇地问了一下。绿毛上下打量着她，痞痞地回答道：“可以加蛋，可以加葱，可以加紫苏，还可以加我微信。”

“能拿你的微信换两个鸡蛋吗，好让我跟我老公一人一只，要两只在一起才是最好的。”赵媛松面对这种尬聊早已轻车熟路，顺带还对彭泽令表了一下忠心。绿毛吃了瘪，但还是皮了一下：“这样哦？那我早应该买一份意外伤害保险的，因为遇见你不仅仅是意外，还得承受你带给我的伤害。”

“臭小子，还不滚去洗碗？”随着一阵响亮的冲水声轰鸣而去，绿毛口中的老头子开始出现在收银台。“整天就知道迟到和贫嘴，我当初还不如生一块叉烧！”

“正义都能迟到，我怎么就不能了？”绿毛不屈不挠地顶撞回去。“你自己不也一样，上厕所上个老半天，要不是我在，客人早就走光了。”

“等你到了老子这个年纪，说不定还走不出这个门呢。还在贫什么，赶紧干活去啊。”老头子抬手就给了他一颗爆炒栗子，疼得他抱着头悻悻地嚷嚷道：“我命好长着呢，把我养得好我还能送你走哩！就刚刚，街口补习社那派传单的还塞给我一张呢，怕是帮我当高中生呢，我嫩得很。”

“我信了你的邪！瞧你这岁数，人家是以为你有儿子呢，这把年纪媳妇也不找，正业也没一个，你就等着老了当乞丐吧！别说我不提醒你，到时你揣着个碗逐家逐户乞讨时，记得要讨饭，可别讨米，讨米的话还得煮熟，像你这么懒的怕是得暴尸街头。”父子俩一个比一个嘴毒，听得赵媛松和彭泽令两个吃饭群众哭笑不得。绿毛满腹怨气地做着菜，每一道菜的诞生都经历了激烈的口水战，最后绿毛的火气上来了，把锅铲一摔撒气道：“我说你嘴怎么就这么碎？要我说都是因为你穷，什么都给不了我，帮我搞个职位还得送礼给别人跪下，现在数落我的时候脊梁骨又挺起来啦？你要是个富一代，我还会这么落魄吗？你自己检讨一下啦……”

彭泽令停下了筷子，不悦之情已然全写在脸上。赵媛松将筷子递回到他的手上，微笑着对他说道：“让我来，我更有说服力。”说完便高声打断了激烈的争吵：“老板，加菜！”

可绿毛并不搭理她，而是径自走向楼上的房间，末了还狠狠摔了一下门。老头子将炉子上的火灭掉，一脸颓唐地收拾着烂摊子，还不忘给他俩道歉：“两位见谅啊，我给你们打个八折当赔不是了。也怪我没用，什么都给不了他，害他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自己混账还恶心别人，真是作孽啊。”

赵媛松听着觉得不对劲，于是又提高了音量对他说道：“这有你什么事啊？你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喂大已经很不容易了，为什么还得对他的未来和前途负责？凭什么他自己混得不好就怪你？他都满十八岁好久了吧，为什么活得跟个巨婴一样，觉得凡事都该靠父母？他说你不是富一代所以他才这么落魄，那他怎么不想想那些富一代是怎么来的？大多数还不是贫寒出身然后靠自己双手打拼？说不定人家还有个坏爹拖后腿呢！自己垃圾还怪爹不给力，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