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没有，只是看上去你更喜欢他多一点，有点吃亏。”老板娘给了她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还没等她反问，老板娘又自顾自地往下说：“不过早一点收了也好，别等他熬成了中年男人再下手。福克纳说过，中年男人是地球上最坏的生物，因为如果他们要干坏事，基本上智力已经成熟了，特别难对付。福克纳实际上渣得可以，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成为有名的小说家，说的话也挺有水准。”

赵媛松并没有在意大文豪说了些什么鞭辟入里的话，她只是纠结于第一句：“你觉得我更喜欢他？”

“你在意我这句话？爱情本来就很难达到平衡状态，你也别太在意自己喜欢得比较多。我看你打扮精致，不是那种蓬头垢脸的猪猪女孩，应该会晓得努力赚钱将自己变好，而不是渴望那个人在就好，是吧？”老板娘说罢还摸了摸赵媛松的脸，不由得感叹道：“你还是肯下本钱的，这妆既不浮粉又不泛油，连我看了也心动。”

“谢谢。”本来还在上人生一课的她突然被撩，只觉得拿杯子的手有点僵硬。老板娘注意到她每一个小细节，勉强扯起一个笑容说道：“我还以为你已经是处变不惊的老狐狸了，没想到还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狐狸。”

“主要是被美女调戏得少，有点慌。”赵媛松第一次被别人形容为“涉世未深”，觉得有点新奇，但要是跟这位成精的女士比，那确实只是初出茅庐。赵媛松看着她风韵犹存的样子，明白她也曾经是个美人胚子，可能肉毒杆菌打得有点多，又或者像贝嫂那样怕笑多了会增加皱纹，所以才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赵媛松怕自己一直盯着她看会显得有些冒犯，于是将目光停驻在彭泽令专注的表情上。老板娘追随着她的目光，继续着自己的话题：“跟他在一起会很累吧？”

“为什么这么说？”赵媛松问道。

“我不是村里刚通网，当然知道你们俩的身份。你拒绝了一个钻石王老五，然后跟这个落难贵公子私奔了，我觉得你很有种。你以为我真的需要他给我那堆废盒子画画吗？我不过是卖你一个人情，让你以后跟他发迹了以后回来报答我。当然，如果亏了这杯咖啡的话，那我也认了。”老板娘终于莞尔一笑，但很快又把笑容收起来，修长的手指急忙抚平可能存在的笑纹。赵媛松感觉自己似乎透过这个难得一见的笑容，窥探到老板娘几十年的绝代风华。她年轻的时候就是倾国倾城，现在虽然逊色了一点，但倾县倾镇也不是不可能的。更难得的是她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活得很通透，智商和颜值都甩普通人一条街，找个有钱人当老公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画得也确实很好。这一带的流浪猫很多，我本来也不是什么爱猫之人，偶尔收养一两只只是为了彰显我这人良善而已。在这个地区里，它们忍得了寒冬，忍得了饥饿，但是避不过诱捕和毒杀。要是他现在做的事情能真正帮到它们，我愿意出更高的价钱答谢你们。”老板娘始终口硬心软，虽然一直强调自己不爱猫，但字里行间却是对猫的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