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赵媛松醒来的时候,房间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伸了个懒腰,手有意无意地停留在旁边的凹痕上,尚能触摸到一丝温热。她双手拢起稍显凌乱的碎发,褪下手腕上橡皮筋束成丸子头,随意披起斗篷风衣便开始出门。不料门一打开,她便看到了黄高远那张桀骜不驯的脸。黄高远将手臂抵在门上,并不打算让她合上门。他抬手挑起她的下巴,话里没有任何温度:“跟我回去。”
“他在哪?”赵媛松并不回答他的问题,他的耐心似乎快要被她消磨殆尽了,但还是极力保持着冷静:“他手上有很多糖,逢人就派,你偏偏说他给你的是最甜的,你能不能稍微清醒一点?”
“你是最没有资格说这番话的人。”赵媛松只觉得一阵好笑。
“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喜欢你?就凭你风流成性的模样?就凭你带给他的一身灾难?就凭你谎话连篇的性格?连你哥都说要提防他,难道你就察觉不出他的企图心?”黄高远用他的“就凭三连”问得她哑口无言,她只好勉强给了他一个理由:“你以为他喜欢我是因为我的个性吗?我最能吸引他的乃是美貌。”
他似乎就等着她给出荒谬的答案,闷哼了一声,眼带轻蔑地看着她。她刚想问他怎么会和赵韫走得这么近,他却迅速堵上了她的嘴,摁着她直直往后倒。失重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惊叫了一声,再睁开眼时却是一片漆黑。
彭泽令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地擦拭着她额头上沁出的细细的汗珠,低声问她道:“做噩梦了?”
“嗯,连你也吵醒了,真不好意思。”赵媛松觉得梦中可怕的不是黄高远,而是黄高远说的那番话,不过是自己内心的另一个声音。她感觉到彭泽令将她搂得更紧,声音里透出一股落寞:“每一次我醒得比你早的时候,你总是将自己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膝盖睡着。初见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也还是这样,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带给你安全感。”
“那不过是因为我出生在离异家庭的原因。”赵媛松不想他将责任都揽上身。“都说爱情是把双刃剑,一边将我妈割得遍体鳞伤,一边将我妈刺得血肉模煳,而剑柄永远在我爸手上,我好像,永远都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爱情。”
“不相信爱情不要紧,相信我就可以了。”彭泽令说罢便打开灯,从旁边的背包里拿出一块12寸的电路板,上面早已用led灯铺好了大雄鸡的轮廓,其中两个省会已经安上了小的led灯。“等我们一起走遍了祖国的大好河山,你再慢慢拒绝我。对了,我们的城市忘了放灯了……”
“诶,明天再弄吧……”赵媛松急忙阻止了他,怕他又从背包里拿出电烙铁,把这里变成一个小型的电子厂车间。他于是便小心翼翼地将电路板放回包里,再次将她拥入怀中,像哄小孩一样对她说道:“你要是能安稳睡一觉,我明天就带你去看它的出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