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喂,我不准你这么说我的儿子。”让赵媛松感到意外的是,她骂的那个人一声不吭,老头子反倒护起犊子来。“虽说他也长大了,该自己负起责任来。但要是我在早些年的时候不贪蝇头小利,拿了他读书的钱去做生意,他估计现在也能成大器,有一番出息了。所以他可以怪我,也可以说我……”
还有这么一出?行行行,红脸都让你唱,我唱白脸就好。赵媛松转变一下思路,接着曲线怼人:“您想多了,多少上了大学的人还不是烂在校园里,人生知识和智慧的巅峰都只停留在高三时候?想读还不是有办法找机会继续进修,他不过是找了个借口继续烂下去而已,利用您的愧疚之心烂得心安理得,这才是他最大的毛病。”
“我……”老头子觉得她说得在理,一时百口莫辩。绿毛不知什么时候推开了房门,脚步沉重地下了楼梯,重新开火做起饭来。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只剩下锅碗瓢盆的碰撞声。这时在一旁沉默已久的彭泽令终于发话了,说的却是题外话:“你们这里的米饭和豆子都是自家产的吗?”
“不是,是乡下的亲戚种的,存货多得很,黑土栽培的就是好。有很多人不在店里吃饭,却特意买一两包大米和豆子回去自己吃,又或者送给亲朋好友,隔壁的店有时也会从我这边拿货。等等啊,我去拿两包给你们尝尝。”老头子边说边用瓢子舀了一些倒进麻包袋中,麻利地用草绳将口子束好后放到他俩跟前。赵媛松拿出了过年收压岁钱时欲迎还拒的姿态:“大爷,使不得使不得,这怎么好意思呢?”
“拿着拿着,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跟我客气个什么劲?”老爷子又将麻包袋推近了一些。彭泽令又继续问道:“那有没有打算拓展个副业,专门售卖这些粮食?”
“嗬,买的都是些熟客,买的量又不是特别大,专门售卖也赚不了多少吧。”老爷子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赵媛松明白了彭泽令的意思,他是想劝老爷子开拓市场,不要把眼光局限于本来的熟客当中,而需要想办法吸引更多的人来买。可老人家哪有那么容易说服,不需要冒什么险就能赚点小钱,他何必要折腾自己来吸引更多人来买呢。
彭泽令却另辟蹊径,没有直接劝说,而是盯着墙上的几幅画说道:“这些画都是您儿子画的吗?”
“是啊,也不知画些什么,硬是要摆在这里,不伦不类的。”老爷子说起这个就直摇头,彭泽令却一眼看到了本质:“不,他的线条很美,画面布局也很好,很有后现代主义的感觉。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专门学过画画,但我觉得他画画应该不差。”
老爷子虽然听不懂彭泽令说的那些术语,但听到有人在夸他儿子,不由得开心起来:“是吗?没想到这家伙还有那么点本事。”
“我想请你的儿子做我的设计师,不会影响他白天的工作,就是晚上帮我做下设计,不知道您肯答应吗?”彭泽令毕恭毕敬地给老头子递上自己的名片,眼里写满了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