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你看，这就两清了。”赵媛松奸计得逞，忍不住和他一道笑了起来。“你知道吗，我以前很喜欢问别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现在老了，就不再问这种问题了。喜欢是渐进的过程，要真能答出个时间点，那应该是特别喜欢的时候，又或者是有什么阴谋的时候，再问就没意思了。”

“我认同。”彭泽令已经编好了底座，示意让她坐上去试试。“能说一下试用体验吗？”

“嗯，刚坐上去的时候有种皇帝登基的感觉，简单又不失复杂，朴素又不失浮华，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少了个椅背，朕感觉少了点靠山。”看着赵媛松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样子，彭泽令于是又笑着找了个小一点的轮胎，正儿八经地为她做了个椅背。赵媛松突然想起他来这里的初衷，于是便问他道：“你是不是被我打乱节奏了？我记得你原本要给那个男孩子做有意思的小玩意来着……？”

“是啊，我原本以为这一带应该是片工业区，会有不少建材厂，原本想沿途买些亚克力板和木材，可是这一带却什么的没有，我现在都有点怀疑这小孩是不是河童幻化而成的了。”

赵媛松听得心里有点发怵，但还是壮着胆子摆摆手道：“别说这种玄乎的话，我们应该走出了工业区的范围，这一带应该就是附近的民房。灯火稀少的原因可能是大人们都在厂里加班干活，留下老人和小孩早早就睡了……啊——”

赵媛松正在分析原因时，一只冰冷的爪子突然就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吓得她马上叫出声来。“河童”吓得摔倒在地，手里的麻花卷滚了一地。她这才知道阿财怕他俩饿着，特意从家里拿点小吃让他俩填饱肚子。她急忙爬起来捡起麻花卷，小心地用纸巾裹着指甲剔出上面附着的尘土，然后认真品尝了起来。彭泽令跟着她一道吃了起来，发现麻花卷已经没了原来的酥脆，软绵绵的毫无嚼劲，便猜想着麻花卷已经放了一段时间，虽然入口还是温热的，但内里依旧冷冰冰。

“我想起以前还小的时候，我妈在外没日没夜地打工，我只能到附近的m记拣别人吃剩下的。后来服务员都认得我，故意将食物收得慢一点，好让我填饱肚子。我就像现在这样，将别人吃过的或者弄脏的擦掉掰掉，然后继续吃，白吃白喝蹭到高中。”赵媛松隐藏了部分真相，却也破天荒地跟别人说起这些并不愉快的往事。她知道故意往惨里说能赚得他的同情和怜爱，可她现在不需要这么做，她就是想和他分享自己的过去。

她记得那时候赵吾澜每个月都会给她妈一笔钱，可她妈宁愿让自己和女儿受苦，也不愿接受他给的任何一笔钱。她却没有遗传到她妈的铮铮铁骨，但凡能让自己更好地活下去，她就会说服自己要学会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