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谪仙抄 第二十五章【七步蛇毒】

白山五毒换梁柱,迷魂解痛替良人

“让我一同去吧,”离貘看着羽澈说到,“我可能可以解开那个毒。”说罢拿出怀里的一个小瓷瓶,羽澈略微吃惊的看着她,接着严肃的点了点头,露出一丝笑容。

从南宫府去无极山要走许多山路,府邸在城西,无极山在西方白山旁边,需要先出城再走过山路。无极山属于白山的一个附属山,地势没有白山高,却也是崎岖难行,林木幽深,弯曲绕过众多河流树林后便可远远的看见一个红顶大院,舞技门就设在无极山这座殿宇群中。

苏碧瑟一路在车中只是闭着眼睛,掌事丫头轻鸢正在轻轻替她揉着两边的太阳穴,离貘和羽澈怕吵着她也不好在车中说话,于是直到无极山下三人才发现车子已经走了许久许久,窗外天色逐渐变得黯淡,被落阳浸红的半边天笼罩在舞技门的大殿之上,如同一块遗落此处的玉石,摇摇欲坠。

离貘牵着苏碧瑟的手将她扶下马车,苏碧瑟抬头朝舞技门的牌匾看去,双眼中幽幽无神,离貘发现她的嘴唇已经变得发白,便让洛旗儿拿出一粒静心丸给她吃。守门的侍卫一见他们三人走来就立马打开了大门,庭院中不免十分萧瑟,只有寥寥十几人在打扫走廊和林园,离貘环顾四周望了望,此处确实是个潜心习舞的好地方,气候宜人且宁静闲适,没有闲人来打搅,更不会碰见一些低等的精怪妖魔,因为这地方被上了一层牢牢的结界,她虽然不敢肯定是南宫弟子设此结界,但能够摆出灵阵并设出如此结界的人定不是一般人物。

此时远远走来一位上着白衣下着红色指贯的女子,发丝用绢带绑起收拢在身后。她对着苏碧瑟和羽澈轻轻鞠一躬,看见离貘时略微有些犹豫但还是毕恭毕敬的行了礼数。

“请夫人公子和小姐跟随我来。”接着转身朝大殿最左边的一间屋子走去,她轻轻推开廊檐上的房门,一阵药香瞬间扑面而来,离貘忽然被冲的有点晕,羽澈见状伸手扶在她肩膀上,她看着他摇摇头笑了笑,他才略微放心了些。

屋内的卧床是直接铺在地上的,离貘看见羽清就躺在香炉旁,烟珠子稀稀疏疏的朝上面散开,在她枕边还放着一碗喝剩的药汤。苏碧瑟怔了怔,唇色越发透白。轻鸢扶着她慢慢走近羽清身旁,苏碧瑟虽然想要镇静下来但伸出去的手依旧颤抖着。羽清脸色煞白,双唇发紫,额头上布满细细密密的虚汗,苏碧瑟想要握住她的手,可是当触及到那双透凉彻骨的双手后,她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积压已久的情绪,憋红的双眼无声留下两行泪珠。

羽澈站在她身后,英眉缓缓皱起,“清儿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一旁的白衣女子知道这是羽澈在问她的话,垂眸轻声到,“昨日白天小姐的身子和状态都是好的,只是下午的时候略有不适,头痛发热,夜里便早早歇下了,到今早开始就一病不起,姑姑也叫太医来看过,太医只是在小姐的小腿内侧发现一枚小小的咬痕,便推测小姐兴许是被毒蛇咬后感染了蛇毒,患了疫病才会一病不起。”

羽澈接着道:“那其他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一夜之间全都病倒在床。”

“太医也都一一为她们看过,说是因为小姐昨日下午便已经感染了风寒,所以和小姐有所接触的人基本都染上了疫病,太医要我们将所有人都隔离开,并且给每人都开了方子喂了药,现下疫病形势大体上压制下去许多,方才给小姐喝过药也稍稍缓过来一些。”

女子话罢苏碧瑟轻轻拍了拍羽清的脸颊,她不是一个不能自持的人,即使羽清并非她亲生,可她依旧视若己出,连羽澈也万般宠爱着这自幼丧母的妹妹。

“清儿,能听见我说话吗?”苏碧瑟低声问到,眸中极尽柔暖,羽清的眼皮动了动,睁开了一个小缝,“母亲大人......”苏碧瑟伸手缓缓抚过羽清散落在头顶的发,“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羽清闭上双眼,半晌后再度睁开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眯起眼睛看清羽澈和离貘也都在一起时,唇角不禁翘起一些。

离貘和羽澈对视一眼,对着白衣女子道:“你先下去吧,有事自然唤你过来。”那女子鞠了一躬曲着腰关上了房门。离貘轻步上前跪坐在苏碧瑟身旁,掀开棉被一角露出羽清皙白的右小腿,食指轻轻滑过那枚印在腿肚内侧的咬痕上,伤痕之上清晰显着四点毒蛇牙印,且中毒已颇深。

离貘合上被子,从怀中拿出之前给羽澈看过的瓷瓶,对着羽清道:“清儿,这毒名叫七日痛,又叫七步蛇毒,是被七步蛇咬伤的人才有的,我从前见到过类似的例子,病状和你此时也不甚相同,只是略微比你还严重些,所以你大可放心,这毒的解药我还尚存着一点,解你身上的疫病和其他那些姑娘的疫病还是绰绰有余的。”说罢从瓶中倒出一粒不大不小的药丸递给苏碧瑟,苏碧瑟接过就喂羽清服下。

天色被笼上了一层黑,雾霭霭的玄天之上找不见半点星辰的影子,唯有阵阵小声的风不时从窗外刮过,香炉点了又灭灭了又点,药汤的浓烈旋绕在屋子周围迟迟不肯散去,连离貘绛红的坎肩上也透着隐隐药香。三个时辰后,羽清发热褪去,手脚不再冰凉,脸色也略微有了好转,苏碧瑟接过轻鸢手中的热帕子在她额头上擦拭着。半个时辰后,淤毒全部散去。

太医在屋内复诊着,离貘和羽澈站在屋外,不时能听到羽清虚弱的说话声,羽澈心下的担子终究轻了些,转过身好奇的望着离貘的那双泛着水影的眸子,“我很久之前听过七日痛这个毒的名字,可想要解七日痛的毒却是难上加难,传闻能解此毒的原料稀少难寻,就算无意中找到往往也是无法做成药丸的,因为量太少,那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离貘别过目光笑道:“我这里也并没有存多少,只是多年前一位故人送我的,因为我也有一熟人中过此毒,且伤势犹重......”说到这里,羽澈感觉触及到了离貘心里的一块痛处,便没再多言,只是静静的望着她的侧颜,微风卷起她耳鬓碎发,滑过缕缕药香。仲春将过,连风得气息都变了不少,他看向庭院,水声铃铃,叶木悉索,花影在暗墙边浮动,天月形单影只的落在这无声的空中,欲坠欲落。

“只是如此美好的夜晚,却......”

离貘诧异的转过头,“却什么?”

“没什么,”羽澈笑笑,接着道,“没有星星,可不是个什么好预兆啊......”

与此同时,二人身后的门被轻轻推开,苏碧瑟从屋内走出,看样子情绪也已恢复了许多。她看见离貘后略微顿了顿,唇角边又浮上平时那般柔和的笑容。羽澈迎了上去道,“太医怎么说呢?”,苏碧瑟看了看两人道,“毒已经解开了,只是还剩一点风寒,其余的都没什么大碍。”

羽澈满怀欣喜,正准备推门进去看一眼羽清却被苏碧瑟拦住,“还是先让她好生歇息罢,改天再来也不迟,方才我已经和她聊了一会儿,想必也该累了。”

羽澈笑着问道:“清儿有什么悄悄话只给母亲说?能不能让我这个长子也听听呢?”苏碧瑟不小心笑出了声,袖子捂在嘴边道,“这么大了还没个正经,是说的正经话,哪里有什么悄悄话可说。”

羽澈愈发来了劲:“那是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苏碧瑟眼眸低垂,沉思半天抬起头看着离貘,严肃道,“清儿嘱托你,敬神舞请你务必代替她前去参加。”

离貘终于听到这句意料之中的话,久久之后方点头答应了苏碧瑟,但心中早已是波澜起伏,风雷滚滚。

三日之前,借由长乐补养精元的借口,离貘让长乐去西方白山寻找只有对她这只半妖才有用的半妖五毒,可洛旗儿比她早几步先到了白山,并以离貘的名义见了镇守西方白山的神兽白虎,告诉了它长乐将会来此地寻找五毒的消息,并且只让白虎放出其中的四毒,剩下的一种灵蛇蛇毒用洛旗儿带去的七步蛇毒代替。而不用灵蛇用七步蛇的原因在于,七步蛇毒能在体内无声无息的潜藏两日,两日后毒液扩散全身脉络。那日正好是羽清回府的第一日,两日后将再度回到舞技门下习舞。

离貘知道这两日是她唯一的机会,在那晚给羽清送去的糕点盒中,每一块糕点中都混着七步蛇毒液,羽清虽吃了几块糕点但毒效未到时间便不会发作。直到两日后清晨,羽清已经略感不适,可碍于习舞要紧并未多加注意。毒蛇是午休时由洛旗儿放入屋中的,毒蛇趁羽清午睡时将其咬伤,如此一来只要有了伤口,就无人多加去注意是否是食物中毒,加之全殿和羽清接触过的女子都无一例外染上疫病,更无人会考虑到中毒的其他途径和可能性。

离貘必须要独自一人去顶替羽清跳这场敬神舞,因为多一个人就会给她自身多增加一分危险。她始终记得初到长安城时,算卦的馒头给她说的那番话,桃神只会在芸芸众生中实现其中一人的愿望,她错过了桃花神祭,不能再错过这次的赏花大典,而那个被实现愿望的唯一之人,只能是她,任何人都不可以取代她辛苦得到手的这个位置......为了能让羽清亲口提出这些话,她几经周折找出七日痛的解药,而迷魂解可以让服食者说出解药的主人想让她说出的话。

所有的一切她都费尽心机的布好了棋,剩下的只是等待事情结果的发生。回府的一路上离貘都没有再说过话,洛旗儿知道她根本不会想要利用羽清达成自己的目的,可事实只能如此,离貘等待了太久太久,她过往的经历不允许她有再一次的疏忽和大意,逼走了青阑,拜托了赤红叶,她做了太多她本最不想做的事,见了太多她本最不想见到的人。

只是为了后天将在皇宫举办的那场盛会,那场将要转变她命运的盛会。

和那个将要赐予她记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