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丈雷道逆语,血染白丝痴笑癫
赤红叶皙白的手向她伸来,那灰冷的眸中,充斥着寂静的悲凉,如冰封千年的尸体那般,寂寥落寞。叫也叫不醒,唤也唤不出的他的魂魄,被尘封在此处,任谁来对他耳语,也无法融化这冰封千年的心灰意冷。
“离貘,是我给你身边的宫女下了指示,告诉了你真相,是我让你在天界走了火入了魔,是我让你被贬下凡,来到我身边。”
“不要再说了!住口!住口!”痛哭着捂上双耳,几滴雨点落下天边,砸在她脸上,混着滚烫的泪珠儿,滑落脸颊旁,“为什么!为什么要夺去我的记忆,贬我下尘?我想不起来,我的头好痛......我记不起来啊......”哭泣的声音逐渐减小,头痛欲裂,像要被斧子砸开一般,灼热的神经紧绷在离貘脑中纷乱的思绪中。
狂啸的风卷起在两人身边,赤红叶的衣袍撩在空中,几根银丝的拂动下,是衣袍上绣着的半开彼岸。
“貘儿,对不起,是我在这尘间太孤单太寂寞了,我的身子和心常常冷的彻骨,我只是想要......只是想要一个人来陪在我身边,只是不想看到你,继续呆在那个让你受尽孤苦折磨的地方。”
“赤红叶!”离貘怒吼着打断了他“不许叫我貘儿,这不是你能叫的名字,只有青阑才能如此唤我,而你,你又算什么?”
离貘的眼顺着风向看来,刹那掠过一丝紫影,眸中杀意已起,“我和你并不相识,如今你却告诉我,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还说要我陪在你身边,你是谁?算什么敢这样对我,对我来说渴望真相就像渴望甘霖的草,而你......竟然说的如此坦然,如此淡漠,如此理所应当!你知不知道,这被陌生人亲手撕开伤疤的疼痛?!”
“与其让别人告诉你一切,倒不如让我这个始作俑者替你回答,貘儿...我现在就能告诉你那几日在天界,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要你愿意......”
未等他说完,离貘快速翻身跃下,捞起掉落在地上的通灵剑,直逼赤红叶而来,剑刃架在了他的脖颈上,“我要要了你的命!”口齿间狠狠咬出的这几个字,一刀一枪的扎进赤红叶耳根。
离貘眼中冒着火,没有人见过她像今日这样,痛彻不堪。赤红叶只是望着她此刻紫色的眸子,剑刃在他脖颈上割出了深深的口子,血顺着染上他银丝白发,“你杀不了我。”
薄唇吐出此话,离貘眼中滴落的泪珠溅上他的锁骨,发出清脆一响,“我是九天天帝之女,只要我看不顺眼,轻易就能送你下冥府。”手更割深了他皮肤,通灵剑的青光中映衬着红的血色。
“你不是他女儿。”一记千丈雷打响在赤红叶身后,“你不是天帝之女,你是妖之女。”
震耳欲聋的巨雷劈开九天黑云,似破开了天与人的界限,在天地的边际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骤雨从口子中翻江倒出,泼洒在尘间的声响不绝如缕,黑色团团围在京城周边,催垮着一切,天地间只剩两抹刺眼的红,在通灵剑的灵光下,一动不动。
泪珠浸湿离貘衣襟,雨势越来越大,淋透她全身,执剑的手早没了知觉,“你说什么......是谁给你的胆子来辱我的身份......你要是再信口开河,我现在就割断你的喉咙!”怒吼在雨雾中,绸带被灼烧的缚咒撩起了火,离貘提起剑柄朝他心口刺去。缚咒破了开口,潜藏在体内的灵力一并迸发出来,生根缚上黑色咒文狠狠扎进她皮下,扼制她冲破身体的力量,但为时已晚,通灵剑沾染了血气,直直朝赤红叶心脏而去,一穿到底,穿透他身体。
“你该信我的。”
“那你说我生父是谁!”
“.......”灰冷的眸子看着情绪失控的离貘,里面泛出的,始终只是寂寥和落寞。
“你给我说话!你说他是谁!你说不出就是在欺骗我!我要你收回方才那句话!”离貘扑倒他压在他之上,执剑之手刺穿他心口,“我要你收回方才那句背天之言!”紫瞳中浓浓的杀意逼向赤红叶。离貘的通灵剑虽刺破他心口,他却没有丝毫不适,反而勾唇一笑,令离貘为之一怔。
“我说了,没有人能杀得了我,但只要你开心,要我怎样做都可以。”手抚弄着她发丝,手指间彻骨的冰冷让离貘身体发颤。
“你竟然,竟然承受得住通灵剑的剑气......你不是人......你是妖......是魔......”离貘的声音发抖,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此刻会如此害怕一个人。
“离貘,我是妖啊...你怕吗?”那苍冷的眸中怕她说出害怕这两个字,渴求着她的原谅与接受。看着离貘刚要张开的发抖惨白的唇,下一刻深深印了上去。
“唔!”离貘猝不及防,想要张口叫出声却被他的舌头趁机溜进,肆意翻动她口齿清香。赤红叶翻身压她在地,一边狠狠衔住她薄嫩双唇,片刻不留喘息的机会,亲吻她薄唇每一个柔软的角落。
通灵剑瞬时散去了灵气化作光团,掩入黑暗中。雨水混杂着血色和泪,在二人之间萦绕弥漫,离貘双手被禁锢在身侧,只得由他肆意搅动齿舌,直到自己快要无法呼吸,才被赤红叶松开了口,大口喘着气。
闷雷在天边响起,一波接一波,倾盆倒出的大雨湿透离貘散开在地面的发,里面缠着几根赤红叶的银丝。
“今日你情绪太过激动,手臂也很痛吧。”伸手盖在离貘红肿的皮肤上,轻轻为她疗伤,“伤的很深了,你必须清净下来,才能让它抑制一些。”赤红叶轻声到。离貘仍闭着眼,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流,和着雨水,此彼不分。
“今日就先回去罢,再纠缠下去,那桃神又会出来护你的。我等你冷静下来想清楚,到时你自己会来找我的。”,手指轻抚她额边碎发,“我等你。”一个吻轻落眉梢,随即散在风中,冰凉的风划着她皮肤。身上的人不知何时消失在暗色中,感觉体温越来越低,最终融在风雨里,无知无觉。
离貘感觉身上此刻被抽出了魂魄般,轻轻飘飘的,闷雷的响声都能将她颤醒。张开紫丽的眸子,竟笑出了声,边哭边笑着,喉头哽着,疼痛难耐。
笑声回荡许久,最后变成了呜咽的哭诉,离貘蜷起身子抱着头,她不懂,为什么一件件接踵而来的事,都会让她痛不欲生,失忆也好,缚咒也好,她总会想办法说服自己接受,而今日赤红叶的话,她无法接受,不,是不会接受。他是妖啊,那个连通灵剑都无可奈何的怪物,是妖啊,他的话叫人如何相信。
“绝不会......绝不会让你说的弥天大谎搅乱我,绝不能,不能......”
天空的暗正缓缓淡开,雨势却丝毫未减,漫天雨云下,离貘裹着身上的绛色衣衫,昏昏沉沉睡去,满脸的泪痕被雨冲刷干净,她只觉得头痛欲裂,身子发烫,眼睛千金重的睁不开。许久后,仿佛听见有人在唤她的名字,是马匹打响鼻的声音,还有......还有..,,,.泣月的声音吧。
离貘沉沉闭上眼,唇角却存着若有若无的笑。原是在赤红叶走了之后,本动弹不得的白夜见离貘倒在雨中,用头一点点蹭着将她带到了避雨的粗树下,又自己奔去了泣月在的玄天监。南宫之觉等阴阳家正率领众弟子测取星象,只见一匹白驹直奔泣月而来,泣月眼眸一颤,当即站起了身,急切的看向师父,南宫之觉应允后,泣月方策马而来。
打横抱起离貘坐上马鞍,白夜驮着人慢慢行着,雨不停打在马鼻上,可白夜却不曾打破当下这份宁静。泣月怀中紧拥着浑身湿透的人,青丝互相交缠在一起,衬得怀中人的脸色更加苍白。他将脸挨在离貘湿发间,墨瞳在雨中越来越深,直直盯着那不小心滑落出来的皙白的左臂。
黑色咒文刺痛他的眼睛,肉眼可见被灼得焦热的皮下血丝,顺着血丝周围,整整一片却是兽皮一般的鳞片。
鳞皮长在生根缚周边,掩去了胳膊一半的皮肤,像未蜕变完全的蛇身,从手腕处一点点向上方长去。泣月墨瞳忽而黯淡下来,伸手拂过鳞皮表面,盖去了全部。咒术掩去离貘一半已遭受蜕变的皮肤,而后被泣月遮在衣袍下收回进了怀中。
雾雨朦胧,远远的从朱雀路那方行来一匹白驹,驮着一身红衣和一袭白衣的的人。那在雾中依稀美得极致的面庞,眼中却不相配的充满杀意与恨意, 他紧紧搂着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的红衣女子,朝南宫府邸而去。
不久白夜停在栈桥前,桥那头立着一袭青衣的影子,盼子透过朦胧雨雾只望着泣月怀里的人,他撑着油伞,之上描画着一只青绿小粉相间的燕子。
“青阑......”仿佛费尽她在梦中全身的气力,寻找这个名字的主人,薄唇微动,惨白无色。
青阑握着油伞的手捏出了印子,墨瞳缩了一缩,动动喉咙却是什么也未说出口。
“哐!”的一声南宫府大门被打开,管事的急忙跑出来看是何人,只见泣月公子抱着一位红衣姑娘走了进来,浑身湿透直直往厢房而去。管事吩咐下人把门掩好,一溜烟的跑出一串人或去关门,或去给泣月撑伞。
关门的人朝外望了一眼,偌大的雨势中遥遥处仿佛有一位青衣公子,怕看不清又咪去一眼,只见那青衣公子,执着一把油伞,独自一人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身后收住了一片雨雾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