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霁月吃瓜吃到自己头上,脸上的表情有些碎裂,真是悔恨自己的莽撞,该谨慎些,就不应该出那寝室门。
周围女生的目光那叫一个炽热,一下子把五中走廊的节能灯比了下去,感觉要把江霁月融化掉。
但她们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对着江霁月起哄。
苏夕婉支着脑袋,手肘靠在栏杆上,和她同款疑惑,说:“又来,这人你好像都不认识。”
江霁月点头。
苏夕婉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我如果是你的话。”她顿了顿,引得江霁月偏头等待她的下文。
“我就选宋鸣。”她战略性歪嘴。
江霁月:哈?
她试探性地说:“我觉得宋鸣加我的社交账号的目的是纯洁的。”
苏夕婉看了一眼江霁月,即使在走廊打光非常恶劣的情况下,江霁月依旧很白,像加了十八层滤镜似的,乍一看漂亮得让人有些恍神,再乍一看晕得更厉害了。
苏夕婉摸下巴,给出了她的结论:“不信。”
不信,为什么不信,江霁月愤愤地想,聊天框里一个字没有,教室里一句话不说,今天送她看病半道溜走。
还不能说明他就是来做朋友的吗?
思绪稍微跑得远了点,下面那个男生又传出了点动静。
“你不出现没关系!”
“我喜欢你,愿意等你!”
江霁月好想和他对喊:“别等我陌生人!”但她深知,不要表示出任何兴趣,也不要参与才是最理智的做法。
谁知道当众拒绝一个男生,伤害他的自尊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另一边男生寝室。
宋鸣正在低调地使用药酒,大家都去外面看热闹了,简直是天赐良机。
吕毅正好也和他一个寝室,刚好要出去的时候看见这一幕,问:“兄弟你腰摔了?”
宋鸣觉得否认的话就没有理由使用药酒了,就点头:“嗯。”
涉及到男生某方面的话题,吕毅痛心地说:“兄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
但是被打断了。
外面表白的声音响起,人名听不太清,但勉强能分辨。
欢呼声越来越大,与此同时,一股难言的烦躁爬上心头。
宋鸣连擦药酒的动作顿住,往门外望了望。
门外探进张波不信他们不八卦的脑袋,复述了一下事件。
“那小子居然给江霁月表白了!”
张波话一出,宋鸣烦躁的心情更上一层楼。
吕毅撇撇嘴,没什么好气:“什么阿猫阿狗都要往她面前凑。”
张波挠挠头:“她不会真的答应吧?”
宋鸣权威地给出否定答案,摇了摇头,不过其他室友并没有注意到。
张波又继续出去看热闹,吕毅也跟了出去,不过没人回来通报了。
宋鸣也没再继续抹药酒,突然觉得这东西没什么作用。
智商莫名回归了。
宋鸣接受她的情绪十几年,大部分时候都在她的影响下过着平静而又愉快的生活。
这么多年,他没有刻意的回来寻找,大概也是因为她的潜移默化。
让他觉得,相遇是缘分,不相遇也是。
如今缘分又把两人聚到一起,如果说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宋鸣是不信的。
毕竟他这种开了挂的玩家,其他人一般是干不过的。
宋鸣:自信脸。
走廊上的人本来觉得已经结束,谁知道这个男生还有下文。
他把双手呈喇叭状,惊艳开麦,喊得比刚刚还要忘我:“哦还有,听说你腰扭了,注意安全啊!”
刚刚的表白都是引来欢呼,这两句“真情实感”的关心被喊出来后却响起了大大小小的笑声。
并不整齐划一,但此起彼伏,源源不绝,值得吟一句“两岸猿声啼不住”,侮辱性极强。
吕毅倒是没有笑,他对底下那个男生越看越不顺眼,转身进了寝室。
本来想吐槽两句,但看到宋鸣在把药酒放进柜子,他又下意识转了话题:“兄弟我跟你说,好巧,江霁月也把腰给摔了。”
宋鸣:……并不巧。
女生寝室那边。
江霁月表情跟被雷劈了差不多,把手插进头发里,在走廊里面烦躁地短距离踱步了起来。
“他完了他完了!”江霁月咬牙切齿。
苏夕婉在旁边念叨:“大美女你一定要冷静啊!”
保安和宿管阿姨姗姗来迟,上演“他逃,他们追,他插翅难飞”的经典剧情。
可是江霁月无心观看了,她回到寝室面无表情地刷牙,苏夕婉颤颤巍巍地关心她的心理状态。
寝室里另外两个都才从外面看完终场戏回来,关上门,正撞到江霁月从阳台洗漱完走进来。
她俩笑得都有些讪讪,口不择言了起来:“好巧哦哈哈,霁月你也在啊——”
江霁月假笑了一下,不甚愉快地爬上床戴眼罩和耳塞睡觉了。
两个室友松了口气,和苏夕婉对视了一眼,三个人的表情一样复杂。
—
第二天醒来,昨晚因为愤怒而忽视的腰痛此时非常明显,江霁月这才想起忘记按摩了。
她轻手轻脚地起床,去柜子里面拿药酒,又想起上学期同寝室的白娇娇被她半夜醒来涂的花露水熏醒过,默默地移步到卫生间。
一通不太成熟的亡羊补牢后,江霁月觉得差不多了,推门出来。
刚好遇到半梦半醒的白娇娇,门里飘出来的酒精味把她一下子熏清醒了,冬天清晨的风都没这么提神。
江霁月表示自己用药酒按摩了一下腰,还提了提手里的药酒示意。
白娇娇也表示自己不介意,进了厕所。
江霁月昨天坚持自己去晨跑,扭了腰,今天认命地跟着室友们去吃早饭。
今天的天气即将天朗气清,万里无云。
江霁月出门时抬头望天,自信地推断到。
她们去了一家校门口人气比较火热的状元砂锅,遇到了一些同学。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昨晚上的尴尬事情,简单打了招呼。
宋鸣也在,和另外一群应该是同寝室的男生一起。
不过位置有点远,江霁月只遥遥地看了两眼。
她正对着菜单纠结要蒸饺还是要砂锅米线的时候,苏夕婉拉了拉她的衣摆。
宋鸣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她们桌前。
几个女生热情地和这个帅哥打了招呼。
苏夕婉一下子想起昨晚江霁月的《纯洁理论》,看着帅哥大老远奔过来的场面瞬间更加不信。
上一次帅哥走过来是要社交账号,这一次是要干嘛呢?
她有点期待地等待着,不自觉地磕起了cp。
江霁月放下菜单,仰脸看着宋鸣,他应该早上刚洗头,所以发尾还有些湿,带着一股淡淡的西柚味。
帅脸上挂着两个有点明显的黑眼圈,一看昨晚上就没睡好。
等待他开口的间隙,江霁月的脑袋冒出了无数个他走过来的可能。
最后一个是邀请她吃早餐。
想象的画面被他的声音打断,他的声音带着幽怨,明明面无表情,又有点可怜巴巴:“你是不是昨晚上忘记涂药酒了?”
江霁月下意识答:“你怎么知道?”
宋鸣回想昨晚——
他一向入睡容易,在他们寝室谈天说地的背景音中也不难。
快要睡着时,腰部传来的疼痛窜向四肢百骸,像一只强效清醒剂,把迷迷糊糊地宋鸣捞回现实。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
这个疼痛感时不时出现,像痔疮复发一样难缠,不停地折磨着他。
他一直保持着闭眼,也自我欺骗只要不看时间,就还不是很晚。
但一直到宿舍里男生们都闭嘴入睡,到呼噜声交响曲大肆公演时,宋鸣还清醒着。
他睁开眼,看到阳台投满月光,亮堂堂的。
结果就不言而喻了。
从昨晚的回忆中拔出来,宋鸣听罪魁祸首问“他怎么知道”。
他缓缓说:“你猜?”
这诡异的氛围让几个室友面面相觑,默契禁言。
江霁月想不出其他理由,但又觉得不太可能是室友告密。
没有时间、没有动机、没有联系方式啊?
她刚看向各位静若处子的室友们,她们就打出摇头摆手“实在冤枉”的连招,江霁月连连败退。
她看向宋鸣的黑眼圈,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良心不安涌上心头,这股情绪怎么拨都拨不开,像关了灯之后狂欢的蚊子。
江霁月暂且把宋鸣的询问当做关心,清晨刚开机的脑子,处理器有些慢也很正常。
她懒得去想“为什么”或者“怎么样”,提溜起笑容,保证下不为例。
空气里弥漫着辣椒香,饭店屋顶的牵拉电线上站着一只灰棕色的小鸟,安静地挪了挪,没有被点菜的声音吓到。
清晨的氛围平静而美好。
宋鸣望着她明媚的笑容,点点头,又嘱咐她了一遍,回去吃早餐了。
苏夕婉听着宋鸣认真得有些啰嗦的话语,比对着那张“爱谁谁”的高冷帅脸甚至都有些崩人设,咋咋嘴:“纯洁的目的?”
江霁月回忆昨天的场景,两只手小幅度地乱比划:“深刻的社死——”
—
今天就是开学考的日子,考号是按照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来安排的,成绩最好的一考室在底楼,最后一间在顶楼。
不过因为分了文理,所以理科最后一间考室也到不了顶楼,其他的要留给文科的同学考试。
宋鸣因为是转校生,要前往最后一个理科考场。
江霁月一直成绩都不错,她们自己的教室在三楼,要往楼下走,出了教室,恰巧穿过人群看到宋鸣往楼梯口走去。
他的背挺得很直,比周围的人高出一些,没穿他的经典皮肤藏蓝色t恤,换了一件白色的,变得更加吸睛,更加干净。
可能因为头形的原因,后脑勺看起来都很帅。
她下意识地去想:不知道他的成绩好不好。
考试的提示铃声又响起,走廊上人来人往。
莫名奇妙的愉悦心情染上心头,江霁月把她定义为看帅哥的心理效应。
她转头往另一个楼梯口下楼,还因为喜悦小声地哼了两句歌。
每个字都落在了出人意料的调上,旁边听美女哼歌的同学们表情有些扭曲。
宋鸣感受到突如其来的喜悦感,转头,也很容易就注意到了江霁月的背影。
五中从来不严格要求穿校服,江霁月今天穿了一件很少女的鹅黄色连衣裙,很衬她的肤色,更衬她的气质,像是阳光本身。
用一根树莓色的编织发绳扎着高马尾,因为这个颜色有点少见,宋鸣第一次在教室见到江霁月用就注意到了。
马尾轻曳,显得她又利落,又鲜活。
她往楼梯口走去,背影都看起来很雀跃。
他疑惑地看着江霁月:之前不是因为考试那么紧张吗,现在去考试怎么又这么高兴?
好奇怪啊。
嘶,腰有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