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周五,江霁月也就第一天痛经厉害一些,后面都回到了原本的状态,苏夕婉虽然念叨了两句“非人哉”,但也为她高兴。
唯一改变的大概是桌上多了一个黑色的保温杯,上面没有任何的花纹,长得很朴实。江霁月喝完红糖水洗干净想要归还的时候,宋鸣说:“送给你的。”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高老师作为班主任却经常忙得没时间守自习,不过大家最近学业繁重,也没精力闹了,都在乖乖地写作业。
他们三班教室里只有翻书的沙沙声,但两边的教室都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对于外头的动静,三班表现出默契的冷漠,连平时最勤快的班长也没有动。
一个矮矮的中年男人穿着醒目的红色t恤踱步进来,刚到门口就开骂:“干嘛呢你们,周围都在做大扫除都快做完了,你们动都不动?”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怒气更足,吼得正在做题的江霁月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有点无语地看着这个面相不善的男人。
江霁月有点脸盲,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他是那个事儿最多的年级主任。当校长笑呵呵地说“随他们去吧”时,他却老是要横插一脚。他立下的很多规定确实是有助于学生们提高成绩,但有悖人类正常的生活习惯,很遭学生诟病。
虽然只是一个不合格到脸都认不出来的黑粉,江霁月也展现了自己的态度:低头又写了两个字。
听着他话里的内容,三班的同学们大概猜到他们又被高老师放了鸽子,她总是忙得头晕目眩然后忘记通知一些事情,等到大家提起时,她又猛地一拍脑袋抱歉地说:“对不起啊,忘记了。”
雷厉风行和健忘这两个如此矛盾的特点在高老师身上结合得恰到好处。
此时年级主任在讲台上跳脚,班级里最遭罪的班长英勇地走了过去,承受着班主任的过失带来的伤害,询问大扫除的具体要求和有没有公区划分。
见班长恭恭敬敬的,年级主任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他用手边指位置边说:“你们扫教室就行了,窗子要擦,后面的柜门也要擦。”
他又仰头看向天花板,有点不满的“啧”了一声:“你们这上面好脏,这周要把蜘蛛网打了,风扇上的蜘蛛网也顺便打了。”背着手离开时他又回头嘱咐说:“这周检查会比较严,好好打扫。”
说是大扫除,但这种一周一次的并不会迁及全班。平常的大扫除安排一个清洁小组,这次反常的一周第二次要求做大扫除,清洁委员谨慎了些,顺次安排了两个小组。
宋鸣作为一名转校生,被安排进了人最少的清洁小组,这次幸运地轮到他加入清洁大队。江霁月成为编外人员,把木板凳放到桌子上,被驱逐出了教室。
班长不管教室里在忙活什么他都没有缺席过,此时也在教室里帮忙,过了一会儿探出头到走廊问:“能来个人去隔壁班借个打蜘蛛网的长扫把吗?”
江霁月刚吃完苏夕婉递过来的曲奇饼干,拍干净手上的碎屑:“我去吧。”
班长应了一句:“行,麻烦了。”又进教室忙碌去了。
三班这种“三无”的情况不是一天两天了,做什么都只有最基础的工具可用,江霁月拿着扫把回来,递给了宋鸣。
一般打蜘蛛网这种工作,都是默认分配给组里最高的人,宋鸣接过扫把,仰头看了一下情况,决定先从天花板的左上角打起。
打下手的人员充足,江霁月觉得自己没什么忙可帮,站在原地估计有些碍事,打算转身离开。
一团掺杂着昆虫尸体的絮状混合物从天花板落下来,轻飘飘地停在了地板上。
江霁月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情,平时的打蜘蛛网只进行在墙角,这次风扇也要被清理,那么她的课桌岂不是有危险?
她抖了个机灵,拿出了自己的雨伞撑开放在了课桌上,其他人也有样学样,一时间教室的课桌上满满地铺了伞,看起来颇为壮观。
不过蜘蛛网清理工程的主要负责人员宋鸣,今天运气颇差地把两把伞都放在了寝室,现在教室似乎就剩下他一个危险的桌子,走向它时,宋鸣脚步虽然没有停顿,但目光却有些暗淡。
江霁月叫住他:“等等”,然后从课桌下面的收纳箱里找出了她高一时用的伞,还完好无损,“我还有一把伞,先给你撑上。”
伞是鲜艳的红色,和刚刚那个年级主任的t恤可以血拼两局的那种程度。几乎布满全伞的花也开得颇为富贵雍容,非常的符合中年的审美,当然,年轻人看着就感觉眼皮抽了抽。
这也是为什么这把伞完好无损,江霁月却另买一把的原因,下雨天打这把伞,感觉跟外穿红色秋裤没多大区别。
江霁月这把伞一撑开就十分的抢眼,她把伞放到宋鸣的桌子上,为他的课桌保驾护航。
一眼望过去,大家的伞几乎都是淡色,一朵艳丽的红花绽放在中间,让满园清丽都失了颜色。
清洁大队的人都要笑不笑。
“那是谁的伞,好……抽象。”门口探头进来看情况的人询问旁边的同学。
“好像是宋鸣的位置?”那个人答。
“宋鸣?!”大家一起惊。
其他不明情况的编外人员把这把伞真实地与宋鸣对应,都惊奇于他的审美。
江霁月站在已经擦完的窗边,像宋鸣感受到的那样,有些得意洋洋。
宋鸣又好气又好笑,却只接着干活,举着那把长扫把去清理风扇,它不像天花板那么好清理,有些麻烦。扇叶不怎么听话,一碰就会晃动,有点像某人。
他回头看向江霁月,江霁月朝他生疏地挑了挑眉,但欠打的意思却传递的很准确。
宋鸣无奈地回头,聚精会神地再次去扫刚刚没有碰到的地方,风扇十分不配合,甚至有些调皮地直接转了一圈,扇叶带起一阵残影。
宋鸣满头黑线,生气地胡乱扫了两下,又巧合地成功清理到了。
江霁月在一旁笑得很愉快。
宋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