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霁月总觉得开学有一股味道，具体是什么样的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总之不怎么好闻。

昨晚迷迷糊糊的计划是想早起把作业补了，今天早上睁眼看到时间宣布计划破产。

匆匆忙忙地赶到学校报名时，班级里的同学已经来了大半，都没闲着，正在补作业。

教室里混杂着说话声、音乐声和刷视频的声音。

江霁月坐下来，开始理东西。

她的同桌是苏夕婉，正在翻找下一份应该补的作业，看江霁月来了，搭了句话：“你床铺了吗？”

江霁月生怕迟到，行李都是放在宿舍楼下的，寝室门口都没进，摇了摇头。

还没写两个字呢，走廊上就传来了班主任高老师高跟鞋声，“哒“哒”“哒”每一声都踩在学生的神经上。

有人补作业的手挥舞得更加疯狂了，有些人面面相觑，把摆在旁边用来抄的作业遮了遮。

高老师人如其姓，火急火燎，来去如风，是一个喜欢高效率工作的人，以往她都是走到门口就招呼着课代表收作业。但今天很反常，她一路沉默地走到讲台。

这时，紧张的小朋友们才注意到她身后跟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

女生们一路看着他好看的侧脸，直到走到讲台前他才转过身，让大家看到正脸。

少年清冷笔直，五官清隽俊朗，一眼便不会忘。

此时江霁月觉得好像电影镜头，拍摄着这个少年的现场还打着回忆的柔光滤镜，一帧比一帧难得，一帧比一帧难忘。

旁边的苏夕婉拉了拉她的手腕，激动得作业都不补了。

江霁月被这个天降的惊喜给砸懵了。

也就在这一瞬间，宋鸣与她恰好对视。在对视之前，他并没有扫视全教室寻找的过程，而是直接锁定。

与江霁月对宋鸣的观感一样，江霁月本身也是人群中非常亮眼的存在。

近乎冷白的皮肤，精致的轮廓，明艳到让人恍惚的五官，和温柔而又松弛的气质。

有个很贴切但又抽象的比喻。

树林阴翳，鸣声上下，她是一路穿过横斜枝丫，投进来的阳光，投射在林下的土地上，柔柔的青草里。

昨天在火锅店，魏子明和其他人一样，被自己突然去要社交账号的行为给惊得不轻，但看到江霁月之后又自动的释然了。

当时他还感叹：“实在是太女神了。”

—

江霁月的心跳因为这个对视漏了一拍。

收回目光后，他开始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宋鸣，希望往后可以和大家愉快相处。”

苏夕婉在旁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好像隔了一层雾，他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耳朵。

高老师给他指了一个后面的位置，他点点头，走过去坐下。

他和江霁月一个在教室的这头，一个在教室的那头，像是地球的南北半球般远。

高老师拍了拍手，表示禁言，开始说一些开学事宜，本来江霁月还有些心神不宁，信息不进脑子。

但耳边飘过的“开学考试”有点震耳欲聋，一下子把她给震醒了。

教室里其他人也是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那边宋鸣的同桌吕毅是这个尖子班里少有的躺平者，上课要么睡觉，要么和周围的同学话家常。

太过话痨，高老师头疼得很，只能让他一个人单独坐着。

今日终于重新迎来一位同桌，吕毅感觉他又有了光明的未来，热情地给宋鸣挥手自我介绍，还自来熟的“兄弟兄弟”地招呼。

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开学考，吕毅不怎么在意，和宋鸣单方面的聊着。

他觉得这个兄弟看着就高冷，能听他巴拉不开骂已经是感动得他热泪盈眶，居然还会回答，真是人还怪好的。

高老师又示意大家安静，解释说进入了高三肯定和以前不一样了，喊班长去拿考号。

玩了一整个暑假，江霁月现在脑袋空空，根本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听到考号都已经安排出来了，顿时倍感慌乱。

正在收拾东西的宋鸣突然有点发抖，笔都掉了一只在桌上，正在激情演讲的吕毅停下话头，疑惑道：“兄弟你抖什么？”

吕毅感觉宋鸣的目光往他身后穿过了好多人，又收了回来，他说：“大概是开学考紧张吧。”

吕毅：感觉不太对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其实吕毅说话的时候宋鸣大部分时间都在整理思绪，他回忆昨天的重逢，再回忆今天的见面，江霁月的喜悦就像浪潮一般漫过来。

这大概说明——至少对于他的颜值，她还是感到满意的？

他又往她的方向望过去，可惜太远，中间人又太多，没有看见她。

慢慢来吧。

——

忙杂事忙了一天，晚上刷牙的时候江霁月已经满脸疲惫。

曲塔塔爬了好几层楼前来询问情况，显然已经知道这件戏剧性的事情。

她八卦：“你们今天说了些什么？”

江霁月回忆了一下：“好像什么也没说。”

“又什么也没有说？”曲塔塔脸都皱到一团。

江霁月把牙刷咬在嘴里，把手臂伸展开来：“我们俩隔了那——么远。”

她过去吐牙膏沫，曲塔塔一步三叹，失望地离开了。

她也默默地想，对哦，为什么又完全没有互动。

把嘴里漱口的水吐出去，江霁月愤愤：找我要联系方式干什么，不仅不发消息，话都不找我说！

过了一会儿，苏夕婉又进来问要不要去隔壁寝室聊会儿天，她们其他几个室友也在。

江霁月已经洗漱完，在上铺摆了摆手，戴上眼罩的前一刻她说：“我不行了，先睡了。”

苏夕婉说好，轻轻地拉上了门。

一夜无梦。

第二天，大家起来的时间都差不多。

白娇娇穿鞋的时候问：“今天去晨跑吗？”

周围的人咿咿呀呀：“才开学第一天诶，明天再说吧。”

江霁月正在对着镜子扎头发，出声提醒大家：“明天要开学考。”

大家纷纷叹气表示遗憾，一唱一和的。

“哦，那更不行了。”

“得下周再开始了。”

其他人互相满意对方的观点，于是商量着去吃早餐。

江霁月突然改变了作息，起早了有点蔫蔫的，没多大食欲，还是想去晨跑，苏夕婉说会给她带份三明治，江霁月冲她比了个ok。

天快亮时下了点雨，此时地上都还是湿的。

江霁月在没有体训生早训的小操场前站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迈步跑了起来。

尽管知道有滑倒的风险，但大家都逃不过那句“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不跑可惜了。

而且操场上活跃着另一些跑步者的身影，这也给了江霁月行动的理由。

塑料操场真的挺打滑，江霁月跑着没什么安全感，速度减慢了些。

五中这个校区是新修的，别的不评价，颜值还是很高的。

暖橘色的建筑色调在初升红日的打光下更加赏心悦目。

江霁月谨慎地跑着，但怕什么来什么，虽然小心着，但是鞋底似乎不太给力，江霁月不幸地滑了一下。

湿滑的塑料操场简直毫无阻力，让她顺溜地摔了下去。

一下子天旋地转，着地也来得措不及防，她痛得叫唤了一声。

她心道：呵，果然得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