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夜色还没褪去,鸡鸣声升起,就刘府的下人来敲门告诉沈括已经备好马车,问他们合适启程。
这个时候走是最合适的,等太阳一出来就得晒人,而且沈括还得准备去上早朝,所以刘掌柜一早就给沈括准备了马车。
沈括坐在椅子上,手心里端着一盏茶,侧头的时候轻轻撇了一眼那遮得严严实实的帷幕,目光停留不过几秒,又举止从容地吹着茶的热气儿,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
此刻白静羽还躺在床上熟睡。
屋子里的蜡烛快要燃尽。
白静羽真正睡着的时间其实很晚,她半夜里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现在手心抓着一角被子,眉心弯折。
“大人?您看,咱要不要把陈姨娘叫醒?”
小厮特意把音量压得极低,生怕吵醒里面的夫人。
沈括并没有快速作答,依旧慢悠悠地饮着茶。
直到沈括喝完第两杯茶,才起身安排起来,让卫风快点骑马回去把他的朝服拿过来,换衣戴冠后,直接坐着轿子从刘府出发。
白静羽一觉醒来,屋子里早就没了其他人的影子,只有她的贴身丫鬟阿宁还在。
这沈括莫不是把她丢在这里不管了吧。
是刘府的下人告诉她,“陈姨娘,您别急,沈大人给你安排了轿子,说你醒了什么时候回去都行。”
“他就这么放心我?”
就不怕她偷偷跑掉吗?
白静羽简单梳洗一番和主人告别之后就踏上了回沈府的路。
马车行到京中繁华地带,便行不通了。
阿宁从外边掀开轿帘,“姨娘,前面是忠武府的马车,还有常府的马车,我们得先等他们过了才能走了。”
等他们先过完也顶多就是四五分钟的事,前面却迟迟不见动静。
白静羽问道:“怎么还不能走?”
阿宁也觉得奇怪,看见两对马车半天都不挪动一下,而且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了,“好像是起争执了,姨娘。”
“你去问问,别让大家都堵在这里了。”
白静羽的纱帽,沈括一直让下人给她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白静羽怕出事,还是提前把纱帽给戴上,掀开轿帘,便看见长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匹高大的骏马焦躁不安地在原地踏步,骑在马身上的一个六尺之躯,身着蓝袍的男子。
白静羽目光微顿,才想起这号人物来,脱口而出,“这不是常范云吗?”
殊不知她这打量的目光,也被常范云察觉一二,只不过这个时候他还没有什么心思把时间花在不远处沈府的轿子,而是对着前面那顶精致奢华的轿子大喊:“李晓牙,你给我滚出来!”
常范云是六品侍卫的儿子,父亲官阶低微,儿子也是初入军营。
另一边,坐在轿里,怀里抱着温香软玉的李晓牙,因为睡过头假装带病没法去上朝,这会儿正打算趁着自家爹爹还没回来的时候赶快会忠武府没想到半路被人堵了,气得火冒三丈,叫下人去赶,结果去的人反倒被打了,打听到拦路的人是常范云。一个连他见都没见过的人,竟然这个大胆拦李家的马车。
但是他带出来的人不多,而且都跟他一样是些身无技能,只会吃吃喝喝的人,遇到真枪真刀的常家家丁只有挨打的份,眼下那宵小坐在马上耀武扬威的喊他的名讳。
李晓牙顿时黑了脸色,平日里怜香惜玉的他把怀里美人直接丢了出去,一双吞云靴狠狠地碾在地上,吓得美人落花流水跑了。
“胆子挺大啊,连你李爷爷的名讳都敢直呼,敢不敢报上你的名字。”
因为围观的人很多,白静羽并不能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话。
阿宁气喘吁吁地从人潮里挤出来,跌跌撞撞走到白静羽轿子跟前,“姨娘,我打听清楚了,那对人是故意来拦忠武府的马车的。”
“常范云拦李晓牙的马车。”
“姨娘,怎么知道是李公子和常公子。”
白静羽掩饰道:“先前和沈大人遇见了。”
“那李公子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他昨日派人把常府的三姨娘给抓去了,这常公子今早刚回府就带着人来找忠武府算账了。这李家二公子干的什么荒唐事啊。”
白静羽蹙了蹙眉,想到之前在路上遇到李晓牙,前者也是一副轻浮的模样,听完后更不太想淌这趟浑水,吩咐道:“阿宁,还有别的回沈府的路吗?”
“有,就是要绕远一些。”
白静羽淡淡道:“就走那吧。”能少一事是一事。
马车正准备掉转马头,一个妇人突然冲上来了。
“沈大人,是沈大人的马车不?”
“求沈大人救救常儿吧。”
“知道是沈府的马车还敢拦?不想活了!?”侍卫拦住那个女人,甚至拔剑威胁,想让她赶紧走。
来拦路的正是被李晓牙强掳的常府三姨娘,原本因为过不去这件事准备上吊自杀却被回府的常范云给救下,气急败坏的常范云带着人就冲过来了,三姨娘怕生出事端,一时之间连自杀都顾不上跑来阻止常范云。
“你是谁?”
轿子里传来一声清丽的女声。
白芷才恍然大悟这不是沈括的马车,不过想来能坐上沈府的马车也是位身份尊贵的人,白芷立马跪下来行礼,声音哽咽道:“臣妇白氏是常府常兴的房中夫人。”
“白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