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沈括压制着杏雨,杏雨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白静羽到底还是心软,忍不住为杏雨开口说话了,沈括在她面前给杏雨施压的同时,也是在给她施压。
“她没做错,是我错了。”
“哦?”沈括话音一转,侧目看着白静羽。
白静羽走下来一步步走到杏雨旁边,“是我想要报答府里的下人,这么勤勤恳恳的照顾我,所以才忍不住给下人打赏。”
“先前不知道沈家有这条规矩,以为她们是气我,所以我逼着他们把钱收了,杏雨没有做错,是我不懂规矩。”
白静羽没有下跪。
她背挺得很直,语气极缓,低下眼眸,眼里却没有丝毫忏悔的意思,就连话语的语调也跟白开水一样平淡寡味。
要罚就罚,她无所谓。
沈括脑袋微侧,用手撑着下巴,嘴角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弧度。
“你是沈府的女主人有何错?就算真的做错了什么事,也只能你的下人没有做到监督之责。”
白静羽瞳孔满是诧异 ,他怎么能,怎么能连自己的人都下得去手。
他这番话可不是为她开脱的。
“来人。”
两个侍卫从屋外走了进来,“属下在。”
“把杏雨拉下去,按不敬之罪重打二十板,另外……鉴杏雨对白夫人照顾不周,所以以后就不用出现在梓溪苑了。”
白静羽还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沈括从她身旁径直走过去,没有停留,也没有看她。
从小到大白静羽惹祸,没人敢罚她,连她爹爹都舍不得。
白静羽进宫后,倚仗着家族势力,头上还有个妃子姐姐,没人敢在她面前叫嚣。
白静羽感受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挫败感,这远比她被沈括欺负还要难受。
而这点正是沈括想要看见的。
沈括从梓溪苑出来,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景致。
没人比他更了解白静羽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给她身边安排两个资质较浅的丫鬟,把杏雨调回来。”
“是,少主人。”
府里没人敢对沈括的安排提出疑问,自从沈府没了少主人之后便陷入一蹶不振的状态。
也没人敢抱希望于这个在皇宫里被关了二十年的小少爷,毕竟他不像他父亲和大哥骨子里是赤诚报国,血撒疆场的肝胆忠心。
他是被皇帝圈养在身边的宠物。
哪怕是沈括的血液里还留着祖上虎狼般凶残的意志。
但……谁能保证不会被养成一只温顺乖巧的小猫小狗?
事实上,沈括确实被养废了,被养成了一只带着剧毒的蝎子。
白静羽来到府上第一日就把跟了大少爷七八年的侍女送给了白静羽,可以看见白静羽在沈括心目中的地位之重。
但谁料到,没几日又用这么简简单单的方式给收回来了。
杏雨虽然是习武之人,这二十棍下去也是够呛,嘴角沾着血渍,被两人搀着走出了梓溪苑。
刚踏出门就看见衣裙飘飘的沈括,双眼凝视着她。
似是等候多时。
杏雨结结巴巴道:“少……少主人。”
哪怕身上的伤一寸寸地疼,她还是用饱含敬畏的眸偷偷望了他一眼,随之低下头去,脸上传来滚烫的热意。
“你很听话,以后就回到我身边吧。”
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温柔贴切,但组成一段完整的句子,再从那个人嘴巴里说出来,就成了冰冷刺骨的刀子捅进她心窝里,语气冰冷得不像话。
完全没有他和那个人说话时所带着的些许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