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唯一不变的法则就是弱肉强食。
白静羽想不管是那位曾经只手遮天,翻云覆雨如今墓之木拱矣的先帝,还是如今借势上位的萧望玉不过都是这样的人罢了。
没有几个人不贪图虚荣的权势和富贵。
所以沈括这么做也没有道理,他复仇也好,争权夺势也好,都是他选择的道路。
只是这不是白静羽想要走的路。
她想走光明磊落的人间大道,她想让别人瞧得起白家,然后瞧得起自己。她不想让家族背负骂名,让自己苟活于世。所以他们注定只是过路人。
沈括伸手想要去触碰她的眉眼。
这一刻,她看他的眼神,让他恍惚感觉到白静羽和他距离已经不是面前的这几步之遥,而是万丈深渊。沈括觉察自己的失态,收回手,转眼又从软弱的那方成为了掌控者。
“刘行之没死,我还没把他招供,其次我也没打算让他死。”
白静羽那双有些失真的眼眸,又汇聚起光芒,她有些不信,“你说什么?”
她目光追随着沈括而去,重新在桌子边上坐稳。
沈括没有回答,只是遥遥看着。
白静羽声音有些发涩,她怀疑灯盘里的那团火此刻正烧灼着她的五脏六腑,让她现在这么难受,难受到只想哭,但是又不敢哭。
“你想和我谈什么条件?”
和这个人认识这么久,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深刻过。沈括是不会想要吃亏的,也不愿吃亏,哪怕他现在不谈条件,以后也会用别的方式讨回来。
那样还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
“待在我身边。”
“好,我答应,我会待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但前提是你要把刘行之放了。
白静羽也不知道沈括是使用了什么法子,让刘行之就这么活下来了。
隔几天,掌柜就亲自上门拜访,给沈府送了不少礼物。掌柜给白静羽敬茶的时候,不小心撒在了白静羽的衣服上。
“陈姨娘,真是抱歉啊,没烫到你吧。”掌柜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关心起白静羽的安危来。
白静羽笑笑,“烫倒是没怎么烫到,就是这衣服需要去重新换一件了。”
“我在这里等着姨娘。”
白静羽告退,“好。”她进房间没分钟,掌柜那边的下人和阿宁一并送来衣服。
“掌柜说让我来伺候姨娘换衣服,将功折罪。”
“好,谢过你们掌柜,你进来吧,阿宁你帮我去陈昭院子里找找,我昨日的簪子好像落下了,一直没找到。”
阿宁将衣服交给掌柜的丫鬟就告退了。
进入屋子,那丫鬟才向白静羽道歉,“沈府防备森严,为了不让沈大人知道,只能委屈陈姨娘了。我们掌柜想让我来传达,过几日他会为沈大人这次立功食斋设宴,届时夫人一定要去,宴会开始还有段时间到时候您要自己偷偷跑出来。”
“好。”
白静羽快速换完衣服,就出来了。
阿宁回来说自己没找到簪子,却见白静羽头上已经簪着那根簪子了。白静羽解释是她忘了放在床下了,让阿宁白跑一趟了。
三人回到大堂,正好赶上沈括从宫中回来。还没踏入大堂的门,便听见沈括威胁的话语从立马冒出来。
“我劝你少打她的注意,刘海宁别在我面前耍这些小聪明。”
白静羽站在门口听完他们讲完才进去的,沈括似乎早就注意到她来了,方才那番话也是故意当着她的面说的。
“你来了,过来。”沈括朝白静羽道。
白静羽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漫步走到了他的跟前,却被沈括一只手抱住,整个人坐在了他的膝盖上。
白静羽不敢抬头去看廖掌柜的脸,低头躲在沈括的怀里。又因为害怕自己狼狈地掉下去,不得不抓住沈括前边的衣服作为支撑点。
当头一棒的羞辱。
毫无颜面可留。
白静羽感觉剜心蚀骨都没有这么痛,她紧紧逼着眼睛,唇很快被她咬出了痕迹。只要稍微集中一点注意力,她就能感受到自己正坐在沈括的腿上。
刘海宁也看不下去了,转身就准备走,还被沈括叫住。
“记得帮我调查李家私矿的事。”
“属下知道了。”
两人已经维持着那种姿势,只不过不在是白静羽简单地抓着沈括的衣服。沈括的手不知道何时已经揽着白静羽的腰,让她身体得了着力点。
“他走了。”
沈括对着怀里瑟瑟发抖的白静羽说,“你可以下来了。”
白静羽还是一动也不动。
“你不愿意睁开眼睛看我是吗?”
“为什么要和他站在一边呢?”沈括好像是发现做错事的孩子,用独属于长辈的语气教育她。
白静羽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和你也是一边的人。”
“是啊,就算这样,你也不能站在他身边,你只能站在我身边。”
白静羽咬牙道:“疯子。”
下一秒唇就被人咬住了。白静羽方才牙齿咬薄的唇瓣出了血。
沈括的吻算不上多么温柔,多少含着愤怒的意思在里面,只是尝到白静羽血的那一刹那,又变得无比温柔起来。
就连白静羽也逐渐在理智中失去了方寸,变得慌乱起来,想要逃出沈括的挟制。
却被按得更深地吻了起来。
白静羽眼睛泛起水雾,唇瓣被蹂‖躏后,显得有些红肿,也不排除有白静羽自己咬的那份在里面。
“阿羽,这世界上没有谁能够无条件帮你,每个人都处在各自的利益关系中,所以不要靠近廖掌柜,他不值得你信任。或许,你该试着信任我,你要相信,我永远不会真正的伤害你。”
“你想让我做的,我会尽量按照你的标准做,你看我这次也并没有伤害刘行之不是吗?”
这沈府就像是一道密不透风的墙,阻隔了里里外外的消息。白静羽永远不知道外面在做什么,就像外面的人也不知道自己苦心在找的罪犯就在天子眼皮底下。
“你做了什么?告诉我。”
“没什么,只是让他陪我演了一场戏。萧望玉惜才,他是不会让刘行之死的。刘行之一大把老骨头了,也活不了几个岁数,遭遇那件事之后更是疯疯癫癫。”
白静羽有些诧异,愣愣道:“遭遇,什么?”
“他儿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