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顾兰从来都是默默无闻，任人欺负、任人宰割。别说还手了，整日待在自己的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她们根本没有威胁性。

可如今父亲回来以后，她便好似天不怕地不怕似的，整日与她们对着干。

顾盈和顾芊以前也只是吓吓她，捉弄一下她，倒还真没想过这样的她该怎么对付。

顾盈最不愿意承认的一点变化是，顾兰好像还真有那么几分姿色。那种美不是自己的端庄得体，也不是顾芊的妩媚秀丽，那种气质更加脱俗、清丽。

她结识的京城小姐也不少，长得好的多的去了，但这种独特的气质，她似乎也是第一次看见。

她怕的是，她也会去春日宴上露脸。即便她对自己很是自信，也难以保证那些男子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的眼里，一定容不下比她出挑的女子。既然是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她也不会让她人得到，那便只有一个办法――毁了她，可下一步怎么做，她还需要想一想。

顾芊何尝不知道顾盈心中的担忧，因为她也有些同样的忧虑，但她考虑得还要深入一些。

以她以往的了解，顾兰这样一个没有才艺，单凭几分姿色是无论如何上不得台面的。可那天在暖芳阁、在家宴上，她的所说所做，让她心中有了些警惕，谁知道她还会不会有什么后招？万一她在春日宴中耍手段，她跟顾盈会不会吃亏？

顾芊在大房下小心翼翼了这么多年，为人比她自是要谨慎许多。当务之急，是要在春日宴中好好表现，她要跟顾盈同仇敌忾，使点法子，以绝后患。

“姐姐，芊儿有一个法子。”

顾芊正在顾盈愁眉不展之时提示道。

“噢，妹妹说来听听。”

“女儿家最爱惜自己的容颜，若是在这张白白净净的脸蛋动点手脚……”顾芊附耳轻声道。

“妹妹明人不要说暗话。”想法投了顾盈心思。

她向四周环顾了一下，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瓶子。

“盈姐姐，这瓶子里头装着的是药粉是奇药，能让一般的脸蛋上长出东西……一旦是碰了这药，就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人了……”

顾盈心下一惊，她直觉这东西有点邪门，她虽然心狠，但手段却还是不上这个三妹妹：

“三妹妹哪里来的这东西？”

顾芊解释道：

“哪里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用得其所，是吗姐姐？”

“这……妹妹打算怎么办？”顾盈问道。自从上次陷害不成又折了兵，她其实有点不敢再出手了。

“这，要是被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姐姐是聪明人，下药这种事情，肯定不需要自己动手，最近五妹妹身边可来了不少新丫头……”顾芊不绕弯子了。

“妹妹打听了，姐姐院里以前的下等丫鬟芸香，最近调到了清芜院……噢不应该是紫云斋的厨房里面……”

“可……”

顾盈有几分犹豫，毕竟是深闺中的大小姐，从小别人都惯着她，让着她。她想要的东西，只要一开口就能得到，如今要她耍手段去获得，她还真有点不适应，万一漏下了把柄那就不好办了。

“姐姐，你想一想，一个丫鬟做的坏事，却想栽到主人的头上，谁会相信呢？”

顾芊继续煽动顾盈。“只要两只手是干净的，就不怕别人的风言风语。”

顾芊跟着顾盈多年，她的心思顾芊怎么可能不清楚。上次推倒顾兰其实也是自己在背后暗中点火，栽了一次以后她需要换个法子、换种方式。这样她也能将自己划在安全的区域里面。

“妹妹可全是在为姐姐着想啊，想一想那小贱人上次跟陆公子走得这么近，她可不像姐姐一样端庄持重，下次春日宴谁知道会不会又使出什么投怀送抱的狐媚手段？……”

“好……”

顾盈硬下心，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前，她也确实想除掉这根刺，免得看着碍眼，况且她也确实害怕顾兰不择手段将她的菜端了去。

……

西院在一边谋划着，东院这边则是另外一番景象。

林月霜的随身丫鬟蓉芳在房中给她梳妆着：

“夫人真应该好好打扮自己，如今老爷要在府里待着，一定会常来看夫人的。”

“说起来也好久不曾装扮过了。”她抚摸着自己的脸庞，那本来年轻貌美的容颜如今已浅浅爬上一层皱纹和斑点。

“也好。”

她说这便往林月霜脸上敷了一层淡淡的白粉，细细描了远山黛，往两腮薄薄晕染了一点胭脂，再轻点绛唇。

只是略施铅华，整个人便精神了许多。再穿上一件今日新裁的，绛色织锦大袖衫，衫面绣着大朵大朵的海棠花，更显亮眼出挑。

此时顾远经过东院的游廊，负手缓缓地往紫云斋走来。还念叨着：

“好像也有一段时日未曾来紫云斋了。”

他打量环顾着四周，此处不同于扶安堂那么花木扶疏、花团锦簇。

可也别有一番韵味，都是些淡雅的娇花、旁边种植着一些翠绿的嫩竹，绿荫交杂，光影斑驳，倒是格外清幽雅致。

他陷入了恍惚的回忆当中，十几年前，他将林月霜从扬州娶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