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谢二位姐姐提醒，祝二位在春日宴上能成功钓的好夫婿。春日的少女，总是忍不住会发情的。”

她的眼角带着轻蔑的讥诮。她们姐妹的这点小心思她比谁都要清楚，不过是为了择个好夫婿，闲来无事便整日作妖。

“你……说谁呢？顾兰，你还要不要脸？……”面对顾兰的针锋相对，顾芊相比与顾盈总显得急躁一些。

顾兰没有再理会她们，“紫苏杜若，不必再浪费没有必要的口舌，我们回紫云斋。”而后便大步地扬长而去。

她对顾盈顾芊的讥讽从不指名道姓，每每看似是祝贺、谦让的接辞，总会扎的对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哪里像以前的她，只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余下后面的两人暗自发怒气，顾芊捏了捏旁边飘雪的手臂就当泄恨了，疼得飘雪咬着下嘴唇所不敢吱声。

这都是她们前生教她的，以牙还牙，还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四月的春日宴将近，各家的小姐姑娘都在忙着张罗新衣服、新首饰，互相聚在一起讨论着该如何才能在这一年一度的宴会上好好出点风头。

其实每年这个时候也是各家小姐姑娘物色好人家的时候。养在深闺之中人不识，姑娘们养得再好再美，没有机会抛头露面，也难寻一个如意的好郎君。

高门大户的姑娘，除了弹弹琴写写字、赏赏花下下棋，到了一定年纪，既不用像普通女子一样担心养家糊口，也不用跟男子一样想着如何进仕，无非找几个姐妹共同消磨时日。这样便把许多青春的时光给打发过去了。

到了该出阁的时候，就挑挑拣拣觅个夫家，能嫁给如意郎君自然是再好不过，也算了结了这个女子一生中最大的愿想。

可若等到嫁过去了方才发现在夫家过得并不顺心，夫君和婆家对她并不十分好，而娘家又只是将女儿嫁出去，为打点儿子的仕途，过得如何倒是不十分介怀的。

那她也只能忍气吞声，在深深的院墙里当个怨妇，从闺怨到妇怨，寂寞地了此一生，好一点的最多留下几首怨妇诗供后人感慨红颜薄福，仅此而已。

而男人三妻四妾乃平常事，女子向来比男子要专情、多情许多。王公贵爵里多的是纨绔子弟、风流公子，且不论相貌是好是坏，但凡能出一个有情有义的公子已实属不易，必定会成为满京洲城小姐们争抢的香饽饽。

……

顾盈和顾芊自然也不会例外。此刻的玉湘居中，春日的柳絮轻轻飞舞在院落中。直让这两个少女心里痒痒的。

“二姐姐，你看我新买的这个双蝴蝶银步摇好不好看。”

顾芊举着一方铜镜，对着顾盈兴高采烈道。

“嗯嗯，是挺好的……”

顾盈语气有点敷衍，其实越是说得轻飘飘越是说明是真的好看。顾芊本就生得娇俏秀丽，随了她娘亲有一股子妩媚之气，是男人看了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那种。这与顾盈的大家闺秀的端庄不同。

虽然打心底里看不起顾芊的出身，但她对自己没有的那种风姿，总还是会有点嫉妒的。

“盈姐姐，你看看这个流苏翠华簪子，芊儿看到以后觉得特别适合姐姐。特别给你买回来的。”

顾芊放下手里的铜镜，还时时不忘记讨好顾盈。顾芊是依附顾盈生长的菟丝子，她们母女尚未能独立生长，唯有吸取大房的营养寄以生存。

“妹妹有心了。”

顾盈微微展颜，顾芊又殷勤地给她戴上。

“姐姐本就容貌、气质出众，现在看来更是风华绝代了。定能在春日宴中光彩夺目，不知要迷倒多少公子哥呢。”

顾芊在一旁恭维道，四个丫鬟，飘雪、柳絮、良儿、燕儿亦在一边附和：

“二小姐仪容出众，是天生的美人。”

顾盈拿起铜镜端详自己，颇有点顾影自怜、孤芳自赏的意味。被这么一吹捧，看起来她心情颇为开心。

“到时候，姐姐好好打扮一番，加之姐姐才华出众，一定能让陆公子倾心于姐姐。”

顾芊倒是摸准了顾盈的小心思。

顾盈听这话却微微脸红起来，须知即使一个大家族的嫡女爱慕一个男子，也是要藏着掖着的事。顾芊这么讨论她，还是让她有几分窘迫的。

“三妹妹，下人们都还在呢。”她嗔道。

“姐姐美貌，不必谦让。谁不知道姐姐相貌才情，都是京洲城中数一数二的，妹妹再怎么打扮，与姐姐相较那肯定是望尘莫及的。”顾芊继续恭维。

“不过……”

“不过什么？”

顾芊脸色带了点忧虑，接着说道：

“芊儿也是为了姐姐着想。自从爹爹回来以后就跟以前不一样了，三天两头往东院跑，赏赐也多了起来，对五妹妹的态度跟以前也不一样了。还老是夸赞五妹妹……”

“更别说那日在九辰堂前对姐姐如此不敬，芊儿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顾芊抬眼望了一下顾盈的神色，显然提起这些事她有点不悦，且因为推顾兰下楼梯的事让她受了不少父亲的冷落。顾芊又赶忙补救道：

“姐姐不必担忧，姐姐是嫡女，宠爱她们只是一时的，况且小姐的母家势力非比寻常，又怎么是她们可以相比的？”

顾盈脸色有所缓和，但是也道出了她的担忧：

“虽说如此，但最近五妹妹仿佛颇为惹眼，跟以前确实也不太一样了。父亲还许了她们姐妹上书院，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瞪鼻子上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