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安堂的抄手游廊外,紫苏正招呼着白苏拉家常,还带了杜若最近学会的桃心蜜饯与她品尝。自然这也是顾兰的指示。
白苏心中也怪,自己与这个堂姐姐平时没什么联系,倒是近来跟自己亲密得很。又是送镯子、又是送糕点的。
听紫苏说是家中母亲病了,多亏他们家接济才有钱老病,白苏也没怀疑,只当做是家里人给她积德了。
“白苏,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兰姐儿手上的那道伤口吗?这最近有个郎中开了一副外用药,真是神奇,几天的功夫,竟自完好如初了。”
紫苏话家常一般地说起。
“真的吗,什么方子这么厉害?”白苏被挑逗起了兴趣,便奇道。
“那是当然,小姐本想把这方子也呈给老爷疗伤的,这几日老爷都在大夫人这歇息。小姐想着等哪日老爷去了紫云斋,便给老爷治疗。老爷好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到时候连我们这些下人也会跟着沾光的。”
“噢……”白苏听完陷入了沉思,她心中渐渐升起了一个极好的主意。
“那你知道这方子的内容么?”她试探性地问
紫苏环顾了四周,压低声音说,“小姐把方子给了我,让我去多配几副以备不时之需。”
说着从腰间掏出一张纸来,本想摊开,手上停顿了一下,又收了回去,“可小姐说了,不能让外人知道。”她语气中带了为难。
白苏没看着,便急切道:
“我们是什么关系?我就看一眼,没准以后家里人受了伤还能派得上用场呢?谁家里还没有个意外啊,姐姐你说是不是?”
紫苏闻言,佯装心软:
“那你答应我,不能让别人知道。”
“好,我绝对不告诉第二个人。”
白苏语气似乎颇为坚决,心中却暗暗筹划着什么。
……
正院扶安堂中,这是顾府除懿和厅外陈设和布局都最好的居室。三房女眷所居的紫云斋清雅爽朗,二房女眷所居的玉湘居胜在别致精巧,可论布局、装潢、家具、都不及扶安堂大气富丽。
院落里花团锦簇,富丽堂皇。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藤蔓花架子,互相掩映,全都有专人在忙碌地打理,简直比人还要金贵。
回廊栏杆、门栏、窗格、皆雕琢了镂空花样,或花草、或山水、或鸟兽。
屋内摆设黄花梨大理石书案,案前的镇纸、宝砚、笔架、笔筒皆是质量上乘的珍品。一尊哥窑冰裂纹瓷瓶内插应季的鲜花,三日一换。
背后的墙上则挂满了文人雅诗的墨宝和画作。都是大夫人托人寻来讨老爷欢心的。
紫檀架子上琳琅满目是各色玉雕、木雕、盆景。摆放得错落有致,赏心悦目。另一边墙上,净是以古董古玩挖成的小槽子,皆是价值连城的物品。
不时就会有许多婢子来来往往,负责服侍主人的洗漱、更衣、读书写字。与紫云斋是完完全全不相同的两番景象。
里面住的自然也是整个顾府最有地位的大房夫人和小姐了。
这一日顾远正在大房此处用饭,前几日家宴的事也算是翻篇了,他还没有那样可以记恨事情记好多天的妇人心肠,况且母亲也说了希望看到一家子和和乐乐的,不要闹矛盾。
他是个孝子,方楚云是老夫人挑的媳妇,又是正妻,他自然还是要尊敬她三分。只是心里毕竟会留下一点疙瘩,或许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出来呢。
方楚云侍奉顾远本不同于二三房一样如履薄冰,毕竟是结发夫妻,地位要稍高一些。可自从上次家宴以后,她也开始有点夹起尾巴的感觉,希望能够博回自己的地位。
当然她不会忘记,还要顺便给三房下下绊子。
翠竹和疏桐两个近侍丫头两只手端正地交叠在腰间,随时听候主人的差遣。
两人对坐正在用午膳,桌子上摆着的菜肴显然与上次有所不同。素食居多,但又烹制得极其精致,卖相也极好,香味四溢。
“老爷,楚云特地命厨房做了些清淡的素食,但味道也是极好的。尝尝这糯米糖栗子,又糯又香,老爷试试可还喜欢?”
自从家宴吃了个败仗以来,方楚云竭力想投合顾远的心思。
顾远品评起来,说着这糯米糖栗子倒是新奇。
身后的翠竹见状竟插话道:“老爷,这是夫人亲手为烧您的菜,栗子也是一颗颗亲自剥的。”
本来丫鬟是不可在主人说话时插嘴的,可这翠竹也颇为胆大,大概也是料到方夫人这次不会责罚于她。
方楚云轻轻责怪了一声道:“多嘴。”又笑脸盈盈地说道:
“老爷喜欢最重要,楚云为老爷做什么都愿意。”
方楚云心里一直都清楚,除了依靠娘家以外,自己也要想办法栓住顾远的心。而男人都是食色性也的生物,上次的家宴费力不讨好,也让她转变了风格。
毕竟她已然是不能再靠姿色博取老爷欢心,更何况二房三房有更好的资本。征服这个男人,只能靠着征服他的胃。
“楚云用心了。”
“且楚云近日来都命各院节缩开支,珠宝首饰、布匹锦缎够用即可,不许铺张浪费。都是听从了老爷吩咐。”
方楚云自然没有忘记这一点。不过她心里的算盘打得十分好,分配到各院的开支节省了,但公家的银子还是攥在她手里的。
虽然娘家家财万贯,但毕竟她是女儿,上头还有三个哥哥。不管是不是自己的,有点银子攥在手里总是安心的,况且日后还要为顾轩和顾盈打点。
因此这些年来,顾家有不少银子都让她中饱私囊了。除了她的心腹外,别人自然是一概不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