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不自禁抚起了古琴,原来两人弹奏的是同一首曲子《拨云弄月》,只是音色不同,顾兰又进行了一些改编。
正好让古琴、琵琶,高低相和,长短相随,两种乐音飘荡在空中缠缠绵绵,似凤与凰的结合,融合地如此完美,绕梁三日,绵绵不绝。
两人一同陶醉在乐曲的美妙中……
一曲终了,两人静默无言。一阵微风轻轻吹起娇嫩的梨花,顿时满室馨香。
“顾姑娘,好琴艺。”
白松由衷地赞叹道,这个时候的他早已放下了刚开始的防备和傲气。
“白公子过奖了,公子比兰儿兮不逊色分毫。”
她也十分惊讶,在一曲相和中也卸下了心防,竟不自觉自称兰儿了。
“曲逢知己,人生快事。”
自重生以来,顾兰每日就在想着怎么一步步精准地算计仇人,每日在仇恨的包围下活着。她有时也会感受到疲累。
但一旦她产生这种消极惫怠的想法,她就会疯狂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前尘屈辱。
她这样逼自己,以至于丢掉了少女该有的所以爱好、情感。她的人生似乎就为了复仇而生,她不知道她是不是有点走火入魔了。
而今日,她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快。不仅寻回了心心念念的琵琶,竟还遇见一个能解琵琶语的翩翩公子。
本来都是互相伪装,各取所需的两个人。却因了一首曲子让心灵有了短暂的交汇,不得不让人惊叹乐的魅力。
白松从刚才的状态回复过来,他不像刚才那般淡然的姿态,眼神中带了尊敬和认真,说道:
“这琴与姑娘有缘,白某今日便把琴赠予姑娘。不是白某的东西,放在这里也是暴殄天物。不如弃暗投明,让人间有机会一赏此琴音。”
白松出身江湖,经历过许许多多曲折。外表看起来温润儒雅,实则内心是个江湖脾性。最看重缘分二字,若他真在意金钱名利之类的,他便不会这般经营九辰堂。
“那便谢过白公子了。顾兰必不会辜负公子的一番美意,必当善待此琴。”
“好,我白某走南闯北十几年,活得潇潇洒洒。我愿意结交顾姑娘这个朋友,却不知道姑娘愿不愿意赏这个脸?”
白松语气诚恳,露出了些微的侠气,与他开始恬静淡然的气质有所不同。
这些年,他交过不少朋友,也难免结下不少仇雠。以他多年的阅历竟却没法猜透眼前这个十五岁少女的心之所想,他总觉得她对他有种神秘的吸引力。
眼前的白松,白衣翩然,眼睛如乌木般漆黑,气质超然出尘,顾兰竟不自觉有点看呆了,赶紧回过神来,答道:
“白公子是义气之人,能交下公子这样的朋友是顾兰之幸。”
顾兰不仅仅欣赏的这个人,若真能结下这个朋友,日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江湖人士人脉广,其见其识必非她一个闺阁儿女能与之相较。
能认识白松倒是一件颇令她意外的一个收获。按照十五岁的再活一遍,人生的轨迹却不尽相同,这也是让顾兰很欣喜的一点。
白松这样的公子,养在江湖、品性高洁、京洲城中大概是养不出这样的好儿郎的。
“只不过这琵琶在白某这里年深日久,需要白某亲自修缮一番,改日定当亲自送到府中去,也算表在下的一番诚心,姑娘看如何?”
其实琵琶看起来并不算陈旧,漆面还泛着饱满的光泽,显然是经过主人的精心护养的,虽不知为何白松一定要择日登门造访,却没有多加考虑。
“那就麻烦白公子了,顾兰就此告辞。”
……
待顾兰的人影终于出现在三人的眼中,已经将将过了半个时辰了。
几人心已是焦急不已,生怕小姐出什么意外。杜若东看看西看看,确保小姐还完好无损以后长舒了一口气。
“幸亏小姐安全无事,不然我可怎么跟夫人交代啊?”杜若委屈道。
顾兰一行人正准备离开,小伙计在后面追上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他急急忙忙地说:
“姑娘,这是我家掌柜赠予姑娘的,姑娘收下吧。”
紫苏好奇:“噫,这是什么呀,看着像首饰盒。你们白掌柜为何要无缘无故送我们姑娘首饰?”
“噢对了。”
小伙计又从袖中拿出一条帕子,叠好,递出去,“还有些帕子,请姑娘收下。”
紫苏和杜若还想再问,顾兰瞥了一眼示意她们,便不再说了:
“小兄弟,代我谢过你们家掌柜。”
“好勒,姑娘有空多来帮衬我们九辰堂啊……”小伙计笑脸嘻嘻回道。
……
真是冤家路窄,才转身打算离去。便碰见了两个异常熟悉的身影往这边款款而来,还能有谁,正是顾盈和顾芊两姐妹。
路过的百姓看到两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两人穿戴得颇为华贵,不仅相貌举止不俗,穿戴更是华贵。
顾盈执着她的山水画面扇面团扇,轻轻地置于胸前扇着,一步步地缓缓向顾兰走近:
“五妹妹竟也能踏入这九辰堂的门槛,看来这的掌柜也是了乐善好施的热心肠呢。”
顾芊也皱起眉头跟着道:“满京州城皆知,九辰堂的东西千金难求。芊儿只知道有多钱办多大的事,凡事须量力而行,万万莫要打肿脸充胖子。”
语气中还带着些许假惺惺的劝诫。
顾兰简直不想理会这两姐妹,如今的她,面对她们,如同面对两个未经事的少女,想跟她斗,道行还太浅了点。不过,她有的是时间陪她们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