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叶孤叶写信给太子殿下的第五日,叶孤叶等来了消息。
一早教导嬷嬷就到她房中等候,今日要学的便是大婚当日的礼仪。她只觉得自己头昏脑胀,那些该记的程序真是无比复杂,光是穿在身上的衣服,就是繁琐的几层。
那两位教导嬷嬷还算比较耐心,见叶孤叶没什么心情,便让她中途休息一下,过一下再继续上课。两位嬷嬷走后,叶孤叶趴在窗旁的桌子上看着窗外透气。过了一会,管家从门外走进来说,语气兴奋:“六小姐,东宫那边来人了,说是太子殿下有礼物要送给您。”
叶孤叶一听立即精神了起来,伸着脖子说:“什么礼物?”
“那位公公说要见您,要将东西亲自交到您手上。”管家解释,叶孤叶站了起来,走到门口说:“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李德福今日亲自去了叶府。原本他打算就让几个小太监去送糕点,但是今日一早太子殿下将一封信交给他,让他交给太子妃。李德福知道是塞北追查的那位名叫叶惊阑的人有了消息,况且他也有些想见见这位传说的太子妃,便亲自去了叶府。
坐着轿子从侧门出了皇城,一路朝丽水河畔走去,穿过几条热闹的街道,便到了叶府,李德福下轿到叶府前门递上名帖,虽说他是东宫的管事太监,在宫里地位也算是高。可毕竟叶氏在朝中地位重要,现在又出了一位太子妃,说不定就是以后的皇后娘娘,因此,李德福也不敢不恭敬。
那看门的小厮将帖子一看,见是东宫的公公,也算是见过世面,连管家都没通知,直接对李德福说:“公公远道而来,小的们也是疏忽,公公请随我来。”
说着在前面带路,李德福忙摆手说:“小哥此话言重,洒家不过是个跑腿的,还是多谢小哥带路了。
那小厮十分恭敬,将李德福从正门穿过石屏风,走过庭院,便到了正厅。
“公公稍等,我这就通知我家管家让他去告诉小姐。”那小厮低着头,李德福见他十分机灵,便想赏他一两银子,正要说,叶府的丫鬟端着茶水与糕点过来,看来是这叶府有专门让人伺候在此等候的人。李德福第一次见到如此体贴待客的大户人家,心中更是高兴。
因丫鬟在旁边,李德福也不好大赏,便和颜悦色说:“你去吧,洒家在这等着,不急。”
那小厮听完退下,李德福看着叶府装潢内敛,一派书香气息,不似其他官宦人家如此张扬,心中对那太子妃更是青睐,只想快点见见她。
叶孤叶一路步子很快,管家有些追不上,心里想让小姐慢一点,毕竟现在是要见东宫的掌事太监,在他面前可不能丢了脸。
到正厅进门前,叶孤叶放慢了脚步,她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气息平和。倒不是真的要在那位掌事太监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只是她觉得大概塞北传来了消息,她想让自己冷静一下。
“李公公劳累了,听说殿下有份礼物给我,孤叶在此多谢了。”叶孤叶一见面边走边说,那位东宫的掌事太监立即站了起来,弯着身子带笑说:“李小姐言重了,洒家不敢当。”
那位未来的太子妃走到他面前,略微曲着身子,将他的胳膊一抬说:“多谢公公了,公公这样的有礼,孤叶不敢当。”李德福顺势起身,他瞟了一眼这位未来的太子妃,只见她眉清目秀,一双含情丹凤眼,一对柳叶弯眉,鼻子小巧,嘴唇似樱桃,虽不是绝世美人,也让人念念不忘。
这样一看,李德福倒是有些发愣,这样的女子,的确值得殿下念念不忘,可他左看右看,怎么也不觉得这位未来的太子妃有多少特别。李德福在宫中多年,在没去东宫之前,他也随着师傅在储秀宫待过,那里每隔几年便会进来一批女子,有倾国倾城的,也有如这位叶孤叶一般姿色的美人,而且大多都是她这样的,所以李德福不解,太子殿下对她似乎十分中意,像是着了魔一般。
想是这样想,李德福还是知道自己这次来主要是送糕点,而这位太子妃如何,他不用多操心,况且将来如果她真的入主了东宫,那自己也要多仰仗她。
“小东子还不快把糕点盒拿上来。”李德福立即转向站在一旁的小太监,只见他端着一个样子十分精美的盒子,盒上雕着花,盒子把手上用丝绸与金线缠绕,看着十分精美。那小太监从盒中拿出几碟糕点,外观精美,是市面上不曾见过的。
“这是殿下吩咐御膳房最近研制几样吃食。别的不说,单这个重梅糕,御膳房的几位糕点师傅便改了几次配方,殿下也试吃了几次,才最后出炉。”李德福得意地说着,虽说只是几样小吃,可是与天家有了关联,便变得不一样起来。
“哦,那孤叶在此谢过殿下的心意了。”叶孤叶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李德福顿时有几分生气,这叶家小姐也太不看重这份礼物了吧,无论怎样,都该现在尝一口,再夸夸太子殿下的心意,还有这些糕点师傅的手艺。但是李德福也不好说些什么,说不定这叶家小姐吃多了这样的糕点,对这些新式的糕点并没有什么兴趣。
“哦,洒家出宫前殿下还交给我一封信,说是给您的,老奴这就给小姐。”李德福从袖中掏出那封信,信封上什么都没写,大概是殿下写的匆忙。
“多谢公公了。”叶孤叶盯着那封信,语气着急,脸上却依旧带着笑。
李德福此时才知道叶孤叶想要的是什么,这位太子妃对那些糕点没有半分兴趣,对那个要追查的人倒是十分关心。也不知道这人和她有什么关系,都是姓叶的,大概是她的亲族里的某个人。
“多谢公公了,公公要不要留在府上吃个便饭。我们府上的饭菜虽比不上宫里,但是还算是可口,公公要不留下来吃点。”叶孤叶热情相留。
李德福却摆摆手说:“还是不了,东宫事多,现下塞北又在打仗,殿下多操劳。老奴要做的事情更多,就不在府上打扰了,小姐相留,老奴自会记在心上。”
“那就多谢公公了。我们府上前几日刚从租赁的山头猎户手上收了几味药材。有几副人参还是不错,虽然不是千年老参,但也算是有二十几年的年头,公公就请拿几副回去,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叶孤叶礼貌地说。从小父亲便教她这些人情世故,家中人又多,关系又复杂,这样的待人接物的礼她还是知道的。
“洒家这是无功不受禄,这些人参是万不能收的。”李德福说是这样说,心里却是对这位叶家小姐有几分刮目相看。
“公公就不要推辞了。跟公公来的这位公公怎么也受了累,这人参是一定要收的。”叶孤叶劝道,看了一眼管家,管家便走了出去,没多久就带了几副包好的人参来。
叶孤叶亲手将人参放到李德福手上,李德福也没再推辞。那个叫小东子的太监接过人参,叶孤叶又将他们送到了门口,待他们离开便赶紧将那封信拆开。
自收到那个营救讯息,白先依旧如往常一样,只是今日多了几分心眼,想与昨日送饭的那个太监交换一下信息。可惜今日来的是那位江公公,白先觉得有些失望,不禁又怀疑起密文的真实性。
好在今日李元亨并没有来,这样白先还可以边下棋边思考,也不至于在李元亨面前露出了马脚。不过白先觉得今日倒是反常,这外面的守卫没有以前那样严厉,白先好几次看见他们换班的时候相互说笑了一下,好像一直压着他们的一股压力消失了。
“你们家陛下今日怎么没来?”晚膳时,白先顺口问。
“陛下南下了,过几日才会回来。”那位太监今日也似乎心情不错。白先一听他的话便明白为何今日大家都似乎轻松了许多,原来李元亨南下巡视军情。
一入夜,白先洗漱完便上床,今日与往常一样,那位值班的太监进来看了他一样,便出去了。白先侧躺着背对着门,他虽然闭着眼,耳朵却听着外面的动静。他心里十分紧张,不知那密文上写的是真是假。
大约快到子时时,白先也感觉自己越来越困,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睡着时,外面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
“几位大哥辛苦了,御膳房那边做了一些夜宵,给各位暖暖身。”
“我们还是等到下一班换防的来了再吃吧,不然也不合规矩。”一个御林军说
“几位大哥说的也是,那喝两口茶怎么样,现在这天冷,各位不喝点什么肯定不暖和。”
“好吧,这样一说我们还真的有些冷,再说喝茶也不碍什么。大哥,你说是吧。”另一个御林军接着说,像是征求意见。
他们沉默了一下,估计是在等那位大哥发话,白先的心怦怦跳,突然那个值班的太监走出来说:“你们都在这嘀咕什么呢?”
“韩公公,小的正等着您呢。御膳房给您做了一份夜宵,您尝尝。”
“你小子我怎么没见过。算了,我正好饿了,把吃的拿过来吧,这还有酒呢,还不给几位军爷倒上,咱们一起喝一杯。这破天气,我呸。”
“好好好,几位军爷不能动,那小的给各位倒上。换班还有一段时间,这天气实在是恶劣,赶紧喝几口酒暖暖身子。”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那群御林军与太监被放倒。那个御膳房的太监走进来,向他表明了身份。原来他是安插计划里脱了控制的一个人,因为首批被放进来,但是当时计划尚未成型,他中间一度失联,才没人知道他。
白先被他换上太监的衣服,两人慢慢走到御膳房,一路上他们提心吊胆,虽然白先心中还有疑惑,但是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今日御膳房有些食材需要处理,白先躲在了装废弃食材的桶中,他们时间不多,只能快速行动。这桶中的味道十分难闻,但是白先忍住了,好在他学过闭气,虽然身上都是那些恶心的东西,但还不至于被熏晕。
那个太监换上便服从侧门亮出令牌出了宫,在宫中的御林军察觉之前他们迅速在事先安排好的地点换衣骑马出城,那个眼线并没有走,他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他交给白先一封信与路上所需的盘缠还有地图后,就让他快马加鞭赶往了下一处逃亡。
当那把弯刀离叶惊阑的脖子只有一寸远时,叶惊阑突然惊醒,他后退一步,拔出腰间的刀挡着那个要杀自己的夏国士兵。
这一刻是力量的竞争,生死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叶惊阑拼劲全身力气,他不允许自己再次出神,因为也许下一刻,他就会死在敌人刀下。
那个夏国士兵后退了一步,叶惊阑瞅准时机,砍向他腹部。血就那样毫无征兆的喷涌而出,叶惊阑发觉刀上都是血,只是他已经没了心情思考,不等一秒,又一个敌人扑了上来。
叶惊阑厮杀着,他们运送的粮草此时正烧的旺盛,有好几次叶惊阑被压到了粮草车上,背上一片灼热,他强忍着痛感,有斩杀了两人。
前来袭击的敌军越来越多,叶惊阑渐渐感觉体力不支,他发觉身边的战友越来越少,被死亡支配的恐惧再次袭向他的心头。
又一个敌军袭来,叶惊阑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他感觉自己手脚发软,完全没力气将刀砍向对方。“铛”当叶惊阑以为自己快要死的时候,一把剑从旁边横挡过来,将那个敌军一剑毙命。叶惊阑朝那柄剑的主人看去,竟然不是他们的人,而是一个带着面具的怪人。
叶惊阑正要谢谢那位怪人,只听见他说:“小心,后面。”叶惊阑此时有了神智,他转身朝后提刀将从后面袭来的敌军杀死,这一次,他再也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