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其，秋其，”清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秋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清阳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我不会在做梦吧，怎么会梦见他了。”秋其嘟嚷着，转身继续睡。

“秋其。”清阳气急败环地喊了一声，她立即睁开眼，翻身坐起。

昨夜关好的窗户已经被掀起，泛白的天空一览无遗的展现在秋其面前，她眯着眼，挠挠头。清阳正大喇喇地坐在她的床头，面色青灰，他看着她，上一秒还忧虑的眼神下一秒就盖上了皱纹。清阳笑着向后退了一步，大概是看到秋其清醒后愤怒的表情。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这要是传出去了我还怎么活啊。”秋其学着那些人类女孩娇羞、愤怒的样子，将被子往身上一拉。

在这种秋其表演欲大爆发的时刻，清阳只是冷眼看着她，眼睛里都是震惊。

“我可是听说昨天城东王员外家进了贼，什么都没偷，倒是王员外的儿子受了惊吓。”过了许久，清阳才调侃地说

秋其立即停止了哭闹，斜着眼，将被子掀到一边，心里却问候了清阳一百遍。

“你什么都知道了，还来找我干什么？”秋其下床，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

“我没时间了，秋其。”清阳在她的身后坐下，耷拉着脑袋。

秋其拿着水杯的手停在半空中，这是清阳第一次说这样的话，老不正经的清阳居然头一次变得严肃起来。

“你找那个寺到底要做什么？你成仙难道和一个什么传说中的寺庙有关吗？”秋其放下水杯，坐到清阳身旁。她口气中透露着无所谓，想以此来掩盖住心里的惊讶。

“你要是找到那个寺庙，就燃起这支香。”清阳从袖子里抽出一支紫色细长的香，递给她。他站起身，走到窗前，侧着身子看着外面青白色的天空。一道红色的晨曦从东方开始晕染着天空，泛着金光的太阳冉冉升起。

“惑于情，困于心，我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成仙呢？”清阳无奈地自嘲，他又在说一些秋其不懂的话，就像四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

秋其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皱眉拿着那支紫色的小香，她从来没有问过清阳四年前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他叫师兄的怪人和那个身穿嫁衣的女孩子后来去哪里了？还有自己，怎么会一夜之间就成精？秋其从没问过，这四年间，她与清阳看则亲密无间，但是两人之间，总有一些秘密。

“我走了。”还没等秋其诧异于他今日的异样，清阳脸上的表情又变作往日的无所谓与纨绔。这一次还是与往日一样，他直接走了出去，没有管秋其。

“现在的人怎么都这样啊。”秋其叉着腰追了出去，不满地对清阳喊了一句。只是门外早已空空落落的，只有林间鸟儿的声音，在咕咕叫着。

托清阳的福，秋其今日难得起了一个早床，赶上了早晨的集市。秋其其实很喜欢逛集市的，只是以往到她醒来的点，集市早就散了，所以大多时候她都没能逛成。而且清阳偶尔来看她的时候，也会给她带来一些她想要的东西，像什么蔬菜、水果，女孩子家的头饰、发钗。对于这件事，清阳不止一次说她懒散，还举例说他小时候修行的时候，每日都是看着星星起床。秋其倒是不在乎什么懒散不懒散，成精对她来说已是一次意外，对于接下来的精生，她只求每日快快乐乐，不求什么上进、努力。

集市今日要比往常热闹一些，夏日时节，天热得很，早晨就有卖绿豆汤的摊子摆在那里，秋其还没走上两步，就有些疲乏，干脆就坐在摊旁的小棚里，将篮子一放，要了一碗绿豆汤开始喝起来。

绿豆汤甜而不稠，分量也多，秋其慢慢喝着汤，看着集市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小棚里此时除去她一桌，还有隔壁两位大娘，她们喝着绿豆汤，抿着嘴偷笑。

“昨天王员外家出贼了，你知道吗？”一个穿着蓝色粗布麻衫的大娘咕叽咕叽喝了一口汤说

“知道，咱们家老鬼今天原本要去交租的，没想到碰都没碰见人。”另一位大娘斜着眼，托着碗笑着。

秋其的注意力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她就是爱听人类讨论这种小道消息的时候，更何况这件事是自己做的。

“我看呀，这都是那个王大公子惹得祸，谁叫他得罪了山神。”蓝衣大娘忿忿地说，好似她自家的房子被烧了一样。

秋其不再听她们说话，她老是搞不懂人类这么刻薄的样子，本来人家家里都出事了，为什么还要在背后说三道四。她放下勺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铜板，结了账。

昨晚夜探王家，算是秋其第一次违背清阳与她的约定，在人类身上使用法术。如果将来秋其的名字真的能在鸟界流传，那她也算是成精的鸟类里唯一一个师承道法，却又是妖的鸟。

可是从王允山嘴里得出的事实，并不是秋其心里所想的那样。在她心里，兰若寺一直都只是一个传说，只是人类里会编造故事的人写下来娱乐众人的，但是王允山却不是这样说，在他被秋其控制之后，他看着秋其的眼睛，不停念叨着小倩这个名字。

秋其草草买了一点东西，她回到木屋，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地想着。

那个坐在秋其身后的小厮说的没错，王允山确实看到了兰若寺，他也进到了里面，看到了传说的小倩。秋其不知道那个书中美丽的女子长什么样，她只是想自己居然要浪费睡觉的时间，在午夜时分去不归山的南处等待雾气集结时，在雾气的深处，就能找到兰若寺。

“天哪，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秋其撑起手，无奈地喊。

清阳模棱两可的态度让秋其觉得很可疑，无论从哪里看，这个寺庙和他都没有什么关系，那他要寻找这个庙的原因是什么呢？还有他师兄，那个怪人，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