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辉对郑三娃和李聋子在地震当天下午离开熊胖子茶馆后一去不返而且不接他的电话切齿痛恨，曾在逃亡的飞机上咬牙打算如果能回来复职，一定要收拾这两个忘恩负义的杂种。他认为自己对郑三娃李聋子们是有恩的，几年前上面要求在每个乡镇设立直属于市警察局的派出所，撤销由乡镇控制的治安室联防队，以避免违反法制建设精神的事情发生，这就意味着郑三娃李聋子他们这些招聘人员要丢饭碗，那时候还只是副镇长的张正辉通过S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市长秘书小汪的运作，硬是让B镇的派出所没有成立，这样既保证了张正辉对岷江镇这块地盘的控制，又保住了郑三娃李聋子这伙没正式编制的烂兄烂弟的饭碗。张正辉没想到郑三娃和李聋子经常在背后算他的账，只是想自己对他们有恩，但这两个杂种不知恩图报，一到关健时候就靠不住了。想起地震那天晚上，他张老七正需要兄弟伙的安慰和支持的时候，郑三娃和李聋子电话打烂都不接，他心里一股火冲上脑顶，大踏步地向躲在巡逻车后的郑三娃和李聋子走过去。

今天开会时连会议室都不敢进只在走廊上应付点名的郑三娃和李聋子见张正辉向他们走来，吓得不知所措，想跑又没跑，待他靠近了，二人脸上几乎同时浮起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七哥、回来啦？”

“啊！”张正辉得意地两手又撑起了腰杆说：“想不到哇？我张老七又回来了！”

“哪些呵！我们天天都想到你的。”郑三娃脸上的肌肉抽搐着说，李聋子也赶快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张正辉嘴里的牙齿咬得“格登”一下，很想对这两张无耻的嘴脸吐两泡口水再加两个耳光，但就在这一瞬间他改变了主意，他从刚才夏天昏倒在会议室就搅得会也开不下去知道形势已经变了，绝大多数干部和工作人员都几乎公开站到了他的对立面支持夏天，自己现在要重新控制局面，不拉拢人是不行的。现在看来愿意重回他张正辉旗下的就只有房子上的冬瓜两边滚的胡小冬和郑三娃、李聋子了，不管他们前几天怎么表现的，现在都必须拉住他们，不然真要成孤家寡人了。

张正辉和郑三娃李聋子一样都是操过社会的烂杆子，但他与郑三娃李聋子不同的是有野心有城府善于变化，能忍常人之不能忍。尽管郑三娃和李聋子让他失望和气愤，他此刻还是决定要用他们，因为已无人可用。

“其实我还是想你们的。”张正辉主意一变，脸上恶狼一般的表情立刻变得十和蔼，从裤子里摸出中华烟给郑三娃李聋子发起说：“想到我就好，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我也没忘记你们，以后继续跟到我干，不要有啥思想负担，看到熊胖子了嘛？我喊他来充实治安队的力量，对付刁民闹事，你们要精诚团结，咹？”

“好好好！”郑三娃抽着中华烟直点头，刚才他和李聋子看到熊胖子跨进大门时以为完了，以为张老七要用熊胖子取代他们，把他们赶出去。现在看来，强龙压不了地头蛇，熊胖子再扯拐也没我们熟悉本乡本土，所以张老七不管好恨我们也不得不用我们。狗日的，他会不会喊熊胖子当队长来领导我们呢？

饭碗保住了的郑三娃又开始操心起地位问题了。

这会儿胡小冬从大门口进来，向张正辉汇报夏天的情况，说话时故意隐去了对夏天的称呼：“张书记，他没好大问题，我们镇上医院说就是太激动了导致血压升高，这会儿张礼云他们在那儿守到的，说是他老婆要来接他回去。他走了也对哈！免球得弄得不和谐，影响你这边开展工作。”

郑三娃和李聋子看着胡小冬那胖脸上献媚的微笑，想到他前几天拥护夏镇长的表现，一下子感到十分恶心：狗日的！比我们还不要脸。

张正辉也看着胡小冬的嘴脸恶心，但他恶心得高兴，因为他昨天晚上从外地紧急飞回后就迅速掌握他离开这几天的情况：胡小冬一方面拥护夏天，支持查办他张老七，另一方面又悄悄给汪昊打电话报信说中学的家长们要去找钱市长请愿，他现在想的是幸得好有这房子上的冬瓜两边滚的胡小冬，要不然听汪昊说已经神戳戳的钱矮子如果真被张昂他们纠缠住了，会不会下令逮捕他张老七没得哪个敢断言。所以他高兴地想：现目前对胡小冬和郑三娃李聋子还是要重用，以后再找机会收拾他们。于是，张正辉立即把三人喊到楼上会议室，加上李麻子和熊胖子，开了一个短会，宣布了他的两个决定：第一个是由胡小冬全面主持镇政府的日常工作，领导抗震救灾,小事自主，大事请示。第二个是成立B镇维护稳定委员会，张正辉任主任，胡小冬和李麻子还有郑三娃任副主任，下辖维护稳定工作队也就是治安联防队，熊胖子和李聋子任正副队长。

宣布完后，张正辉才假巴意思地问胡小冬有没有意见？胡小冬立刻表态说：“没意见没意见！不过我的工作呢应该重点放在政府这边日常事务上，维护稳定就你们主抓，我有空的时候协助一下，毕竟这人没得分身术，你看行不？”

张正辉皱了一下眉头，心里骂道：“狗日的滑头，你就是怕跟老百姓斗嘛，想梭边边，等把这段时间过了老子一脚把你龟儿踢了。”他心里这么想，但脸上竭力控制着点点下巴道：“可以，维稳也不能影响日常工作。”尔后站了起来，两手撑着腰杆，环视大家说：“就因为中学的房子垮了，老百姓对政府的误会很深，虽然有市上的通告，怕也镇不住，我们镇今后的维稳形势会很严峻，要做好以暴力对付暴力的准备，光靠联防队那几个人又是本乡本土的恐怕不得行，我想再到外面，特别是外地招一些关健时候硬扎得起的人你们看咋样？”

李麻子率先表态：“就是要多弄点外地人，不然到时候都不硬扎起镇不住堂子，说枪呢又只有我一个人有。”

胡小冬勉强点头说可以，郑三娃和李聋子听出了张正辉的用意，脸色一变，都不吭声，张正辉也不理他们，直接问昨晚就跟他商量好的熊胖子：“老熊，外面找得到人没？”

熊胖子立即站起来一拍胸口道：“七哥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那些兄弟伙好多都是才放出来的，只要有钱挣，喊他们咋整就咋整！”

“好！”张正辉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狞笑，此时他又象刚才面对全镇干部讲话一样，讲着讲着就露出了流氓腔调：“、、、、只要兄弟伙扎得起，我是不会亏待的，钱不是问题，日你妈这大地震就是摇钱树，到时候各方面的救灾款一来，用不完的钱。”

一听说有用不完的钱，在社会上操大半辈子还穷困得连衣裳裤子都没穿伸展的熊胖子兴奋得咬紧了又黑又黄的大门牙问：“要好多人？”

张正辉鼓起两眼想了想，也咬着牙迸出两个字：“先喊八个！”

李麻子附和说：“对，增加八个人我们就有二十多个人了，妈的一般情况下也不得怕哪个耍横。”

胡小冬和郑三娃李聋子从旁边观察着张正辉和李麻子熊胖子那屠夫一样的表情，大热的天，他们全都在心里打了一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