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三跑了许久才停下来,他找了个偏僻的小巷坐下来歇息一会。等他坐下没多久,四儿也跟了过来。因为一路跟着谢老三,把它累得够呛。它爬到谢老三的身边,气喘吁吁地坐了下来。
“不好意思啊,四儿,这次连累你了。”谢老三把气喘匀了,伸手摸了摸四儿的脑袋。小猴子竟像个人一样拍了拍他的大腿,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眼神。好像在说没关系。
“这个茬要是不找回来的话,我谢老三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吱吱!”似乎在应谢老三的话,四儿也怪叫起来。看它手舞足蹈的样子,跟个小孩子没两样。
“走吧,四儿,咱先找个住的地方去。顺便打听一下这个杨大山神究竟是什么来头。”谢老三站了起来朝巷口走去,四儿动作利索地爬上了他的肩膀。他们在附近的一面墙上看到了一则房子招租的广告,联系上了房主之后当天就住了进去。谢老三的行李刚刚落在了他们打架的那个地方,不过他并不在乎这点东西。里面只是些换洗衣物和牙刷毛巾之类的生活用品。至于身份证和信用卡之类的东西他向来都是贴身带着的。
跟房东拿了钥匙住进了房子里,谢老三连忙搞来了一些包扎带和消毒药水等东西。一边处理着伤口,一边逗着四儿玩。头上挨的那一棍还不算重,只是破了皮流了点血。倒是膝盖上的那一下比较狠,现在那里肿得跟个包子一样。一碰就疼得谢老三直吸凉气。他找了些药酒擦了擦并将它包扎了起来。
谢老三买了一大堆干粮,接着一连半个月的时间没有下床,饿了就直接啃面包,渴了就喝矿泉水,累了倒头就睡。澡也不洗,牙也不刷,一直到他身上的伤口都回复得七七八八了,这才下床洗簌一翻。站在厕所的镜子前,他差点没认出来镜子里面的那个人。油头垢面,胡子拉碴,脸色蜡黄,跟个乞丐没什么两样。
“得去一趟理发店了。”
谢老三摇了摇头,他简单地洗了个澡,刮了个胡子之后回到了客厅。因为只是去理个发,所以谢老三并没有打算带四儿出去。他从剩下的干粮里面翻出了一包葵瓜子递给了四儿,摸着它的头说道:
“四儿啊,老子出去剪个头发很快就回来,你在家里老实点,别搞事情知道不?”
“吱吱!”
四儿接过了瓜子往旁边随手一扔,一把上来扯着谢老三的衣袖摇来摇去,那几声叫得煞是哀怨,大有你不带我出去我就拆了这个家的意思。
被摇得心烦,谢老三轻轻地拨开了四儿的爪子。
“唉,好吧。不过你可得答应我,老老实实地在一边等我剪头发。要是敢淘气老子回来非把你打个残废不可。”谢老三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四儿如此鬼灵精,就像是个四五岁的孩童一样。这一年多相处下来,谢老三早已把它当成了自己的儿子。知道可以出去了,四儿点头如捣蒜,而且很识相地帮谢老三拿好了他的钱包和手机,像个乖巧的奴仆一样在门口等谢老三穿鞋。
一人一猴大摇大摆地走上街,一路上赚了不少眼球。在找理发店的路上,谢老三偶然经过了半个月前打架的那个餐馆。不知道什么时候餐馆已经没做了,大门紧闭,门前的招牌歪在一边。谢老三走前一看,里面的桌椅板凳乱成一团,而且大都被砸得七零八落,不像是经营不当造成的倒闭。而且在前台的旁边甚至还留有些许干涸的血迹,似乎在这里面曾经发生过冲突。
谢老三走出外面,随手拦住了一个走路的大爷。他抱歉地笑了笑道:
“大爷,跟您问个事儿啊,这间餐馆什么时候不做的啊?”
“你说这间店啊,让我想想......”
那大爷也有点年纪了,记性看起来没有以前那么好好。他歪着个脑袋想了半天,布满皱纹的脸加上那个认真思考的表情显得特别好玩。过了一会儿,他激动地一拍手说道:
“我想起来了!就四天前啊。好家伙!几个虎背熊腰的小伙子就从那门口冲进去,也不说话,冲着那些店里面的东西就砸了起来。那老板想去拦还被他们给揍了。听说伤得还不轻呢,都住院了。我猜啊,这个店的老板可能是惹到道上的人了。”
“哦,是这样啊。”
谢老三心里升起一阵愧疚,若不是那天他强出风头,那老板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番下场。
“大爷,您知道那老板在那家那家医院不?”
“哎呀,这还用问。附近就一家大医院,肯定就朝那边去了啊。你朝这条路一直走,前面有个公交站台,坐250号,两三个站那样子就到啦。”
“好,大爷,谢谢啦!”
谢老三谢过了那个路人大爷便急匆匆地朝他所说的那个公交站台跑去。看着他慌忙的身影,那大爷拄着拐杖回身继续走路,一边走着还一边摇头念道:
“缘起缘灭,善恶轮回......”
谢老三在路上买了些水果,顺便取了一些钱,他打算去看望一下陈老板。四儿看那些水果长得好看,几次伸手想拿都被谢老三拍掉了。还被谢老三训了一顿,只能像个小媳妇儿一样委屈地跟在谢老三身后。
因为医院不让带宠物,谢老三就让四儿藏在医院外面的一片花坛里。并给了它一个桃子嘱咐它不要乱跑。四儿哪有心思听他的,已经在花坛里面撒起欢来。好在它还知道藏起来,谢老三摇了摇头便不再管它。
因为不知道陈老板的全名,谢老三进了医院之后找了好久,最后才在一间病房里面找到了他。谢老三也是无意间听到一个病人在说他同个病房的人是个被打的餐馆老板,这才一路寻来这里。
那间病房里只剩下一个浑身缠着绷带裹着石膏的人和坐在病床前的憔悴妇女。那个病人一动不动,而那个妇女则坐在他的身旁发呆。她的眼圈发黑,眼窝深陷,看起来似乎好几天都没有睡个好觉了。
看到这一幕,谢老三的心里像是被刀扎了一般。往后退了几步,他转头看了看那空洞的走廊,但又猛地摇摇头。似乎下定了决心,他眼睛一闭牙齿一咬,硬着头皮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那个妇女被敲门声惊醒,木然地抬头看向门口这边。
“你好,请问陈老板在这边吗?”谢老三尽力装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但是他再怎么装,气氛还是尴尬而沉闷的。
“你是?”妇女眼中露出了一丝疑惑,自从丈夫被杨开的人打了之后,那些曾经称兄道弟的朋友早已不见踪影。这几天来,除了几个比较要好的亲戚以外,还没有别的人来探望过他。
“呵呵,我是陈老板以前的一个朋友,交情也不算深。但是听说他被人打了,就过来探望一下。我还带了些水果过来。”谢老三扬了扬手中的袋子,顺手把它们放到了病床前。
“您有心了,谢谢!”妇女低声道。她的眼中只剩一片死灰,似乎随着丈夫的卧床不起,她的天也塌下来了。
“陈老板的伤势怎么样,应该快出院了吧?”谢老三试探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出院,医生说了,这植物人什么时候醒过来是说不准的。”妇女摇了摇头,似乎又想起了伤心事,眼泪刷地就流下来了。
谢老三不忍看他们的惨状,他把头别了过去。握拳的双手指甲已经深深地陷进了肉中,牙根也因为牙齿的紧咬而变得酸疼。
沉默的场景持续了好一会儿。
“嫂子,我下次有空再过来看望陈老板。”
“嗯好,慢走。”
这次她连头都没台,像是丢了魂一样。
“对了,我之前做生意的时候跟陈老板借了一点小钱。今天正好过来还他,我刚刚把钱放到那个水果袋里了。你有空就清点一下吧。”
谢老三指了指水果袋,里面几个大苹果下面压着整整五万块钱。
“好的。”妇女依然没有抬头。
谢老三叹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他感觉肚子里有一股烈火正在熊熊燃烧,一步一步地烧上了头顶。现在的他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
报仇!
他要让那个阴狠毒辣的厨师胖子尝尝痛苦的滋味。
出了医院门口,谢老三唤上花坛里的四儿。小猴子因为在花坛里耍了老半天,把这个花坛弄得乱七八糟。它自己也嫌无聊,但是又怕被谢老三骂所以一直不敢走。这会儿见谢老三出来了,连忙欢快地朝他这边扑过来。
时至中午,阳光十分毒辣,一人一猴连忙朝不远处一片阴凉的林荫道跑去。他们都饿了,当务之急,应该是去找一间能够果腹的小店。